第二十一章、六气之毒(第2/3页)

是勋点头:“请问先生,疾病以疗之未萌为善,还是以疗之已发为善?”

张机不知道这位长官究竟想说啥,只好老实回答:“若能察之于未萌之先,导之使疾不生,自为最佳。”

是勋微笑道:“今日之事,亦与医道同也。刘表欲争雄中原,必虑四郡在后,安有置而不问之理?必调兵相从。卿兄若允,则亦动兵戈而劳百姓也,卿兄不允,表必大军来伐,百姓岂可得安?吾今疗之以未萌,先动兵以塞要冲,使刘表不敢遽进,则虽使民劳,可不使民死也。先生以为若何?”

张机闻言愣住了,他本不是个善于言辞之人,碰到是勋,那是一点儿嘴都还不了啊。可是是勋话还没完呢,当下提高声音说道:“如今朝廷用兵于北,讨伐叛逆,而刘表阴与之合。四郡若不牵制,中原兵燹势将更盛,则兵无可息肩,民将填诸沟渠——先生独虑长沙之民生,而不顾天下之民生欤?!”

桓阶附和道:“侍中所言是也,仲景且细思之。”

张仲景结结巴巴的,还想顽抗:“别郡无疫,而长沙有疫……设无去岁之疫,机必不敢阻……”

是勋打断他的话:“别郡去岁无疫,未必今岁无疫,大兵必有大灾,大灾必生大疫!先生为医者,岂不通此理乎?”

张机听了这话,不禁浑身一激灵,口中喃喃念诵:“大兵必有大灾,大灾必生大疫……”突然扑过来一把扶住是勋的膝盖,高声道:“上官似亦知医者也,还请教我!”

是勋多少有点儿哭笑不得,心说我教“医圣”,这不扯淡呢嘛?我教你啥?我教你作诗好不好?我教你做火药好不好?随口诌几句医学常识,为的是对症下药,跟什么人说什么话,方便你理解而已,我有什么可教你的!

“吾实不通医术也……”话刚出口却觉得不对,这有泄气的意味啊,我不是要驳得对方哑口无言吗?他最近几年混得实在挺顺,小坎坷不断,大阻碍没有,加上自重中二千石的身份,潜意识里就一点儿输都不能认,也不知道怎么一来,顺嘴而溜:“然,吾治经典,究天道,病理亦有其道可循也。”

张机两眼放光:“正欲恭聆长官之道!”

是勋斜眼瞟瞟张羡,张羡摊一摊手,那意思:我兄弟学医治病都疯魔了,你别理他就完。再瞧瞧桓阶和孙资,那俩家伙倒是也扑闪着眼睛,似乎满有兴趣的样子。是勋心说好吧,道这玩意儿,虚之又虚,我就再随便来糊弄“医圣”几句吧。

“先生以为,疫自何来?”

张机回答道:“机以为,疫即伤寒也。天以五运主岁,六气而环序,此阴阳之道。五行御五位,而生寒、暑、燥、湿、风、火,各终期日,违之则病!”

是勋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就是一抽,心说啥,这里面竟然还有阴阳五行哪?你是医生啊,还是巫师啊?

是勋前一世对中医不大感冒,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完了,这要一得病,光抓一把草根煮了吃,真能好吗?没有抗生素,别说破伤风了,普通感冒发烧就可能死人啊!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终究也小病小灾地活了好几年了,加上穿越之前和刚穿越来那会儿,土著阿飞连草根都没得煮,那就连活了二十多载啦。

经过他的观察,中医,即便是这年月的原始中医,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就连前一世压根儿不信的针灸,不是也扎醒了植物人典韦吗?可是中医最大的毛病,就是神神叨叨,经验论中间夹杂了太多的迷信,这不,连阴阳五行都出来了……阴阳还好说,可以指代任何一对矛盾体,可五行是怎么回事儿?再说了,就算迷信系统你也不完善啊,五行是怎么生出六气来的?多这一气是石头里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