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训诂之师(第3/3页)

孙叔然名炎,乃是语音学和训诂学的大家,也是郑玄的弟子,后来被称之为“东州大儒”,还跟王肃打过笔仗,可以算是郑学对王学最后一次有分量的反击。是勋心说“微言大义”这种东西谁都能大开脑洞,今人不见得比古人……未来人不见得比这时代的人更高明;但训诂学就不同啦,我中二就通读许慎的《说文解字》,大一又把王安石的《字说》当笑话瞧,大三开始研究甲骨文,对于古代文字和典章制度,说不定就比你郑老师更强。所以当初就学于孙乾的时候,唯独不向他请教相关训诂的问题,想不到孙乾还挺敏,竟然能够瞧出来我在这方面的长处。

只可惜了,对于文字的流变、典章的变迁,很多观点在这时代还是彻底的异端,我不方便在自家的经注中合盘托出,否则肯定吓得你们一愣一愣的。

脑袋里转过无数念头,可是他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跟郑玄作揖,连声逊谢,说孙老师夸我夸过头啦,小子可不敢当。

“不想是少府精于训诂,”旁边刘琰好奇地问道,“不知师承何人?可能与我等宣讲一二么?”

是勋心说这果然是个讨厌的家伙,怪不得最终身首异处——我跟郑老师闲聊几句就要切入正题,你在这时候跟我讲什么“训诂”?还问我师承何人?我能告诉你说是师承《汉字形义演释字典》、《汉字演变五百例》、《甲骨文字典》之类的书吗……训诂这门学问肯定是要有人启蒙的啊,是要研究过多种古籍、文拓才能有所开悟的啊,不是自己个儿跟那儿空想就能得出结论的——那就变成王安石了,“以竹鞭犬”成为千年笑话——而且这门学问也就后汉开始兴起,是古文学中的秘奥,不是随便逮俩乡下士人就能跟你说清楚子丑寅卯的。

是勋本来不想理他,可是眼瞧着郑玄也正目光渴盼地望着自己,似乎也对自己训诂方面的师承挺感兴趣——这可怎么办?自己该怎么蒙郑玄?难道再编穷坳当中过路的无名白胡子老头儿的故事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