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惊风密雨 三三、举叛旗反了吴三桂 陷情网痛煞李云娘(第3/4页)



  那艄公脾性也倔。硬着脖子回口道:“不敢,您要付了帐,我哪敢说您赖帐呢?”

  “姑奶奶这回要不想付呢?”

  “回您的话,小人父亲弟兄四个,并没有姑奶奶!”话还没完,李云娘早扬手一掌,“啪”地一声打得艄公打了一个趔趄:“混蛋!我这就让你认一个!”那艄公被云娘撩得怒火千丈,见伍次友文弱,云娘是个女流,料他们不识水性,又仗着自己懂两下子拳脚,举起船桨劈头便打,要赶云娘下去。云娘哪里把他放在眼里,左遮右拦地招架着,那只桨怎么也打不到她的身上。

  伍次友在船里听到二人拌嘴,自觉理亏,却又无计可施,此时听二人在外边动上了手,便出舱来解劝。不料一出门就被艄公甩过来的船桨打在肩头,“哎哟”一声跌坐在舱板上。

  云娘原本无意招惹是非的,见伍次友无端挨了打,抚着肩头在那边叫痛,胸中的怒火腾地燃起。她轻轻向前一步,劈手把船桨夺了过来,拦腰一扫,那艄公大叫一声,被打得凌空飞起又“噗”地一声掉进河水里。

  “畜牲,还敢撒野么?”云娘冷笑一声,抄起船桨来便开了船,见伍次友还站在船头呆看,便说:“大哥,淹不死他,开船的哪个不是好水性啊!”

  “唉!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杀人,不许作案,何况今日之事是我们无理呢?”

  “好好,听大哥的,还让他来划这个船吧。”云娘说着调过船头又划了回来,见那艄公正在凫水逃命,便喊了一声,“上来吧!我们又不是响马,逃什么——瞧着我大哥的脸,姑奶奶饶你了。”

  艄公抓住船舷爬了上来,朝伍次友捣蒜似地磕头:“谢过老爷……”

  伍次友忙把他扶起来:“船老大,实言相告,我们身上没有带钱,到前边一定想法子加倍付给你就是。”那船公喏喏连声,看了一眼李云娘,去后舱换了一身干衣裳,乖乖儿摇橹去了。

  舱中孤灯如豆,照着这两个沉沦飘零的人。云娘见伍次友在低头想心事,一笑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唉!我在想,天津我们无亲无故,哪里去讨这十五串钱呢?”

  “亏你还做了皇帝的老师,谈起经世治国,一片道理!没听人家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津卫我有个亲戚,叫他替我们还了船钱,也省得这船公骂咱们!”

  “好,好好,那就好。”

  半月之后,船到达天津靠岸,云娘便下了船,并对船家吩咐说:“好好儿侍候着,我给你借钱去,省得休总惦记着!”伍次友听这话音,耽心她又要去作案子,慌得起身要嘱咐几句时,云娘却一笑走了。

  岸上更鼓响了,伍次友坐在舟中忐忑不安地等着云娘。运河上游灯火如星、流水潺潺,岸上不时传来歌声乐声。这里虽不及六朝金粉、秦淮繁华的金陵,却另有一番妩媚景致。伍次友呆呆地想着心事,朦胧地睡着了。

  半夜时分,云娘回来了,一进舱便笑嘻嘻道:“大哥睡得好安稳。快来看看,我得了彩头了。”伍次友揉着眼起来见云娘衣不零乱、身无血迹,心放下了一半:“好,回来了,可借到盘缠了?”

  “那还有借不来的?要不是亲戚吝啬,我早就回来了!”

  说着,将背上一个青缎包袱取下来,就着灯光打开来。

  伍次友不禁惊呆了:原来竞是黄灿灿的六大锭马蹄金!那船公此时也醒过来,他自从娘胎里出来,也不曾见过这么多黄金,两眼都被照花了。云娘顺手捡起一只扔给了船公:“你那一桨挨得值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