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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身为文华殿大学士已有二十年。在此之前,曾任协办大学士三年、武英殿大学士三年。

翁同龢现在还不是大学士,他当上协办大学士是三年以后。

在朝廷的席次,翁同龢也很低。但这次是奉西太后的懿旨而来,所以进了天津的直隶总督公署,他大模大样地坐在上首。

李鸿章垂头听了西太后的叱责之词。

“水陆各军均遭惨败,臣无可辩白。”李鸿章说道,但心里却在说: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辅佐国政的并非我一个人!北洋军确实是我创建的,在我之外,又有谁创建过军队?我从来不反对别人建军队。

“沈阳可是陪都!”翁同龢说道。

现在的国都是北京。满族人入关之前,有一个时期曾以沈阳做国都,顺治帝以前的太宗和太祖陵均在那里,因此,把沈阳视为陪都。

“臣知道。”李鸿章仍低着头回答。

“那是重要的地方,皇陵也在那里,一旦发生意外,你能担待得了?”

“老实说。奉天兵不足恃,臣没有把握。”

李鸿章口气生硬,翁同龢有点儿犹豫了。他预感到,再加申斥,李鸿章会提出共同责任的问题来。于是,他立刻改变话题。

“问问李鸿章:是否可以借助于俄国?”西太后曾说过。

她非常希望快一点儿结束战争,想同李鸿章商量,可否借助俄国的力量,促成议和。按照翁同龢个人的意见,在陆、海失利的情况下,议和有失中国的脸面,又不能指望得到好处,所以不能同意。要等前线取得一些反攻胜利,再进行议和。他在日记中写道,如果现在议和,就得不怕举世唾骂。

“这都是皇太后的懿旨,我只是传达一下。你的答复,我也将不置一词地照样转奏。”翁同龢故意添了这么一句。

“俄国公使因病回国尚未归任,同他们的参赞倒是不断来住。俄国对日本侵占朝鲜非常愤恨,喀西尼伯爵也经常提及。臣以为,往俄国派一特使也是个办法。”李鸿章答道。

“依靠俄国行是行,但很难说他们就没有阴谋。假装亲近,然后占领东三省……实际上,占领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吗?”

“请圣上放心,我敢保证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李鸿章一贯是亲俄派。当他说保证俄国没有野心时,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总之,我是代表皇太后来办事的。刚才我已说过,我要把你的话,一字不差地上奏。”翁同龢说完,回北京去了。

这一天,朝廷任命了一个前线总帅——“命宋庆节制前敌各军”。

宋庆是七十五岁的老将,曾在袁甲三手下,镇压太平天国有功,赏给“毅勇巴图鲁”称号。

巴图鲁,满语是勇敢之意。对军功显著者,授予这个称号。后来宋庆的军队被称为“毅军”,他的部将马玉昆已经率军出征朝鲜。

宋庆是山东人,既不属湘军,也不属淮军。最初,他给同乡前辈、安徽亳州知州宫国勋当仆从。那时正是镇压捻军之战最激烈的时期。捻军的一个将领孙之友前来诈降,计划在清军内部暴动。不知什么缘故,竟被宋庆看破了。得到主人宫国勋的许可,他杀死了孙之友,接管了孙之友的部众。

宋庆从一个仆从升为部队之长,是在同治元年(1862年),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有趣的是,他所率领的部众绝大多数是安徽人,同淮军官兵同乡。宋庆虽然不属淮军,但常被看成淮军,像是淮军的一个旁系。

宋庆的毅军在光绪六年(1880年)由汉纳根指挥在旅顺构筑要塞,此后一直驻扎旅顺。由于离前线较近,十天前宋庆已接到开赴九连城的命令,军队正在移动中。

当时还没有电讯联络,宋庆到了九连城才接到让他统率全军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