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印度的河流(第2/2页)

哥达瓦里河和吉斯德纳河(4),我在同一个夜晚初见的你们俩——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水面一闪一闪地泛着银灰色,在听得到海浪涛声的地方依然宽达数英里。后来我又分别见过你们——见到你,吉斯德纳河,是在纳加尔朱纳康达(5),你源源不断地在石灰岩礁脉间流淌着,想起曾几何时,你保卫了胜利城(6),使之免受伊斯兰地区的侵袭,尽管如今不敬的土木工程师建造起大坝,不断约束着你,控制着你。而你呢,哥达瓦里河,我第二次见到你,是在你源远流长的水道遥远的上游。在你的一侧河岸边上屹立着拜滕,古代安得拉的都城;我坐在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牛车和牛群、驴子以及行人在你气势磅礴的激流中涉水而过(徒步行走的过客中,只有山羊过不去)。于是我卷起裤腿,和其余的过客一起涉水过河,大腿以上部分都没弄湿呢。

苏特莱杰河和贝阿斯河,当我们乘坐飞向阿姆利则的飞机划过你们的上空之际,我看到你们两河交汇,想起两个有着深远影响的历史时刻。贝阿斯大人,你可记得亚历山大大帝的马其顿大军拒绝拿下你的左岸(7)?你呢,苏特莱杰大人,你可记得锡克教徒坚持要拿下你的左岸(8)?

现在轮到你了,父亲河印度河,虽留到最后来谈,但在自东向西环游地球的旅行者打算跨越的次大陆众多河流之中,你绝非无足轻重。我初见你是在阿塔克城,在那里,你突然缩紧了杂乱延伸的砂石河床,变身为陡岸深锁、河水奔腾的水道。此处,就在英国人建造的桥下,百折不挠的花剌子模末代苏丹札阑丁(9)一边向追击他的蒙古军愤怒挥拳,一边将他的战马从悬岩边缘推入你泛着泡沫的河水之中。彼处,上游一英里左右的地方,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你的水流同喀布尔河交汇的美妙声响。旱季时节,你客客气气地听任你得力的支流注入的水量超过你。那天,我相信我徒步就能穿过你的河床;但河床的宽度告诉我,当你把喜马拉雅山的积雪带下来之时,你是何等表现。后来在特达,在你水位最低的流域,我与你挥手告别。众多帆船和船舵正在卸载柴火,水牛们在你的河水中摸爬滚打一天回来了。哦,多么宁静平和的场景啊,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再度一睹你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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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湿婆的坐骑是一头名叫南迪的公牛。湿婆的神力在肉体的欲望被激发时会爆发出来,因此他身边常有这头象征男性生殖能力的公牛陪伴,这头公牛同时也象征着正法。

(2) 恒河以印度教徒在其中沐浴祈祷闻名。贝拿勒斯(Benares)是瓦拉纳西的旧称,位于恒河中游,是印度教徒的圣地,河边建有供沐浴人上下的台阶(ghats)。

(3) 朱木拿河(Jumna),亚穆纳河的旧称。

(4) 吉斯德纳河(Kistna),即克里希纳河(Krishna River)。

(5) 纳加尔朱纳康达(Nagarjunakonda),又译为龙树山,得名自大乘佛教重要论师龙树(Nagarjuna)。

(6) 胜利城(Vijayanagar),也有音译为毗奢耶那伽罗城,印度历史上最后一个印度教帝国毗奢耶那伽罗王朝的都城,该城的废墟至今依然耸立在卡纳塔克邦境内的一个村庄。

(7) 亚历山大大帝获得希达斯皮斯河战役(Battle of the Hydaspes)的胜利后,继续往摩揭陀的方向行军,行至贝阿斯河(Beas River)时,马其顿士兵们发生哗变,拒绝前进并希望能往西返回家乡。

(8) 1845年英军攻击苏特莱杰河南岸锡克军,开启侵略旁遮普的战争。后来锡克军不敌英军,被迫退至苏特莱杰河北岸,1846年锡克军渡河再战。

(9) 公元1219年,蒙古发起了征服花剌子模的战争,又称蒙古西征。在公元1221年的申河(今印度河)战役中,蒙古军全歼札阑丁主力,札阑丁率余部向印度逃遁,蒙古军渡申河追击札阑丁,未获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