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从汉尼拔和约到第三时期结束的西方世界(第3/7页)

科西嘉,萨丁尼亚

对科西嘉人和萨丁尼亚内陆居民,罗马人也进行着他们所谓类似的“战争”。罗马人常向这两个岛屿沿岸袭击,劫掠人口。提比利乌斯·格拉古于公元前177年的萨丁尼亚远征之所以特别值得一书,并不是因为他给该岛带来“和平”,而是如他所说,他屠杀和捕获了八万之众,自此以后拖往罗马的奴隶如此之多,以致“便宜得像萨丁尼亚人”(cheap as a Sardinian)一语变成了成语。

意大利的自然边界

罗马对非洲的政策则可以由一个短视而胸襟狭小的观念以概括之,即阻止迦太基的复兴,而因之就要对这个不幸的城市不断施以压迫,并使它随时恐惧罗马人会对之宣战。和约的条款之一是迦太基当保持其领土之完整,但其邻人马欣尼撒却可获有其本人及其先人在迦太基境内所取得之一切;这个条款的加入看似在为阻止争执,而实则益发激起争执。同一个条约又约束迦太基人,禁止他们与罗马的盟邦作战;因此,即使努米底亚人在迦太基人无可争议的领土之内,迦太基人均不得驱逐之。在这样的条约约束之下,再加上非洲的国界常处于未定状态,而邻邦又强大好战,则迦太基的处境可谓痛苦之极了;但事实却比预料更坏得多。早在公元前193年,迦太基人就发现自己以莫须有的罪名遭受了攻击,眼见其最富裕的领土,在小赛耳底的依波利亚省,被努米底亚人劫掠,有些部分甚至被强占。这类行为日益肆无忌惮,平原地区沦入努米底亚人之手,迦太基人备尝艰辛才保住了较大的城镇。只不过两年以后,公元前172年,迦太基人就声明他们的七十个村庄在违背和约的情况下被夺取。使节团一批接一批地派往罗马元老院,请求让他们武装自卫,不然就指定一个仲裁法庭,由权力让努米底亚人归还掠夺之地,再不然就重新鉴定边界,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究竟还有多少领土需要丧失;再不然,就宁可让他们成为罗马的属国,这样至少胜于把他们逐渐交到利比亚人手中。但罗马政府实则在公元前200年就已允许他们的受保护人领土的扩张,而此扩充当然是以迦太基为牺牲;罗马人似乎不甚反对他们的受保护人用其自己的力量去求取战利品;利比亚人则利用这个机会尽情报复他们往日的折磨者,太过火的时候,偶尔也受到罗马人制止;但罗马人之所以委派马欣尼撒为迦太基的邻人,就是为了折磨迦太基。迦太基的一切恳求与投诉均无任何结果,罗马只派了一个委员会到非洲做调查,却未做成任何结果,另外,当谈判在罗马举行的时候,马欣尼撒的使者装作没有得到指令,因之谈判不了了之。只有腓尼基人才有这样的耐心忍受这样屈辱的地位,甚至对全权大使百般奉承。他们还特别赠送谷物给罗马人,以讨欢心。

然而,在战败的一方,其韧性并非仅表示于这种忍让委屈。在迦太基仍有一个爱国党派存在,而在这个党派之首,仍屹立着那个无论命运把他置于何处罗马人均感惧怕的人。这个党派清楚预见罗马与东方诸国难以避免争战,而它则始终未曾放弃利用这个机会以图救国灭敌的意念;哈米尔卡与他的儿子们的雄图壮志之所以失败,主要就是失败在迦太基的寡头政治手里;因此,其当前主要内在目标便是重振国力以备下一次决战。两派的对立,汉尼拔清明、高贵与令人心服的心灵导致了政治与经济的改革。那寡头政治,竟在其种种祸国殃民的愚行之外,恬不知耻地想陷那伟大的将军于罪,指控他故意不攻罗马城,私用意大利战利品——这样腐败的寡头政府,终于在人民忍无可忍之下,由汉尼拔建议,而被推翻了,成立了民主政府(公元前195年之前)。由于将利息和被贪污的钱收回,经济迅得改善,再加较好的控制,以致摊还罗马的战费无需向公民另加任何特别的税捐就可缴纳。那正要跟亚细亚的大王开始决定性战争的罗马政府,自然对迦太基的这种情势发展深为戒惧;当罗马军团在亚洲作战之际,迦太基舰队登陆意大利,在汉尼拔指挥下第二次发动入侵战,并非只是幻想的危险而已。因此,罗马人乃派出使节团至非洲(公元前195年),很可能是要迦太基交出汉尼拔;鉴于罗马人的担忧,他们这样做自有其道理。那被推翻了的迦太基寡头政府首脑们满怀恶意,一封一封的信送往罗马,向他们国家的公敌告发他们的爱国英雄,说他跟某些与罗马不友善的国家相通;这些密告者的行为固为人不齿,但他们的情报却可能正确;承认迦太基的一个英雄竟然使那般强大的一个国家感到恐惧,确实是件屈辱的事,而扎马之役的战胜者竟需在元老院破例采取这样有失国格的一步,只不过说明了一个单纯的事实:汉尼拔是如此特异的英雄,以致罗马的政治家中,除了情胜于理的之外,都已再无法忍受让他位居迦太基政府的领导者。罗马政府对他的重视几乎没有让他感到意外。由于执行上次战争的是汉尼拔而非迦太基,因此背负战败者之命运的也必须是他。迦太基人除了屈从之外别无选择,而他们感谢汉尼拔的是他迅速而明智地逃往东方,免去了让他们把他亲手交给敌人的耻辱;他的本城迦太基是以只执行了屈辱较小的措施,就是把它最伟大的公民永远放逐于本土之外,没收他的财产,拉平了他的房子。自古就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即众神要降给他们的宠儿无限的喜悦与无限的悲愁:这句话在汉尼拔身上得到全副的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