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封 建(第4/5页)

太宗虽欲分封诸子,又欲使为都督刺史,然其后并不克维持。《新书·十一宗诸子传》云:初文德皇后崩,晋王最幼,太宗怜之,不使出。豫王亦以武后少子不出。嗣圣初即帝位,及降封相王,乃出。中宗时,谯王失爱,迁外藩。温王年十七,犹居宫中,遂立为帝。开元后,皇子幼,多居禁内。既长,诏附苑城为大宫,分院而处,号十王宅。以十举全数,非谓适十人也。既诸孙多,又于宅外置百孙院。天子岁幸华清官,又置十王、百孙院于宫侧。宫人每院四百余,百孙院亦三四十人。可谓纵侈无度矣。《赞》曰:“唐自中叶,宗室子孙,多在京师,幼者或不出。虽以国王之实,与匹夫不异。故无赫赫过恶,亦不能为王室轩轾。运极不还,与唐俱殚。然则历数短长,自有底止。彼汉七国、晋八王,不得其效,愈速祸云。”足见太宗之计之过矣。

文致太平之事,天宝时尝行之。《通鉴》:天宝七载五月,群臣上尊号,赦天下,择后魏子孙一人为三恪。《注》云:盖以后魏子孙与周、隋子孙为三恪也。明年,寻罢魏后。九载八月,处士崔昌上言:“国家宜承周、汉,以土代火。周、隋皆闰位,不当以其子孙为二王后。”事下公卿集议。集贤殿学士卫包上言:“集议之夜,四星聚于尾,天意昭然。”上乃命求殷、周、汉后为三恪,废韩、介、酅公。《注》:韩,元魏后。介,后周后。酅,隋后。以昌为左赞善大夫,包为虞部员外郎。此亦邪说干进而已矣。

封爵至唐中叶后而大滥。《陔余丛考》云:“唐初,李靖、李、尉迟敬德、秦叔宝战功,皆只封公。其膺王爵者,惟外蕃君长内附,及群雄来降者而已。《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二年(924年),吴越王镠复修本朝职贡。帝因梁官爵而命之。镠厚贡献,并赂权要,求金印、玉册,赐诏不名,称国王。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册,王公皆用竹册;又非四夷无封国王者。帝皆曲从镠意。武后欲大其族,武氏封王者二十余人,王爵始贱。中宗复位,遂亦封敬晖、张柬之等五王,并李多祚亦王。案中宗复位后,敬晖等言诸武不当王,而帝言攸暨、三思皆与去二张,才降封一级为郡王,余则降为国公及郡公,见《新书·外戚传》。韦后外戚追王者亦五人。然不久皆革除。开元以来,无复此事。

天宝末,安禄山封北平郡王,哥舒翰封西平郡王,火拔归仁封燕山郡王,于是又有圭爵之制,《通鉴》:天宝九载(750年),赐安禄山爵东平郡王,唐将帅封王自此始。然亦未滥也。肃宗起灵武,府库空竭,专以官爵赏功。诸将出征,皆给空名告身,自开府、特进、列卿、大将军,皆听临时注授。有至异姓王者。案《旧书·代宗纪》:永泰元年十月,丙午,封朔方大将孙守亮等九人为异姓王,李国臣等十三人为同姓王。盖王爵之滥之始,故郑重书之也。及德宗奉天之难,危窘万状,爵赏尤殷。是时王爵几遍天下,稍有宣力,无不王者矣。大概肃宗以后王者有数种:有以大功封者,有功不必甚大而封者,并有不必战功而亦封者;有自贼中自拔来归而封者,有未能自拔但送款即封者,有贼将来降而亦封者;有藩镇跋扈,不得已而封之者,有兵盛欲其立功而先封者。其时封王者不必皆高官显秩。《通鉴》谓军中但以职任相统摄,不复计爵之高下,至有僮仆衣金紫、称大官而执贱役如故者。今按郭子仪麾下,宿将数十,皆王侯贵重,子仪颐指若部曲,家人亦仆隶视之。可见是时爵命,人皆不以为贵,身受者亦不以为荣。爵赏驭人之柄,于是乎穷,可以观世变也。”爵赏之溢至是,实封自难遍及。《旧书·代宗纪》:永泰二年正月,减子孙袭实封者半租,永为常式;盖不得已而为之限。《职官志·户部》:凡有功之臣,赐实封者,皆以课户充。凡食封,皆传于子孙。此不必滥,但积之久,其数即已甚广矣,况其滥邪?宪宗时,定实封节度使兼宰相者,每食实封百户,岁给绢八百匹、绵六百两。不兼宰相者,每百户给绢百匹。诸卫大将军,每百户给三十五匹。《陔余丛考》谓“至是始改制,封家不得自征,而概给于官”。“汉唐食封之制”条。盖病国厉民之制,虽无意于去之,其势亦自穷而不得不变矣。然虽有此改革,滥授者之必不能遍及,亦无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