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德雷克落网了!(第2/7页)

所有这些听起来像是来自几个纽芬兰人的零碎传闻的汇编,他们似乎从周二开始便在全程观察波特兰角附近的战况,一直持续到周三早上,信息本身并非完全站不住脚,只是具体细节的可靠性仍然值得推敲。这是人类见过的最大规模的海战,绝无可能有某一位渔船船长能够在战场中央游荡,不仅可以近距离观察到一艘加莱赛战船的炮火给“复仇”号造成损伤,还清点出了被击沉的英军船只的精确数目,另一方面,在提供看似确凿的详情方面,水手们从来不以勉为其难著称,他们总是乐于给出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本来单调而缺乏说服力的叙述显得逼真无比。在相隔很远、空气中又弥漫着浓重硝烟的情况下,纽芬兰人也许只是自认为看到了某些出现在鲁昂报告中的情景。然而门多萨必定对鲁昂密探的判断深信不疑,因为这一次他在传播信息时摆脱了一贯的谨慎,措辞中满溢着喜悦之情。

门多萨的举动远不止这些。他公开谈论胜利,在大使馆庭院正对大门的地方垒起了巨大篝火堆,准备在鲁昂的报告得到确认后立即点亮火焰。又过了两天,在愈来愈多的报告汇聚到手中后,他启程前往位于沙特尔的法国宫廷,打算让沙特尔大教堂为天主教的胜利举行一场感恩弥撒,同时吓唬一下亨利三世,迫使他进一步归顺神圣同盟。

在无敌舰队一步步靠近英格兰的时候,法国国王也在一点点就范。他的前任最爱埃佩农公爵已经放弃了归其所有的诺曼底政府和舰队指挥官一职,在宫中受到冷落,被迫离开了自己的采邑洛什④ 。最后,国王也在威吓之下签订了《阿朗松敕令》,向神圣同盟极端苛刻的要求表示屈服,其中的一则条款规定,异端分子和异端思想的教唆者将永远不得被拥戴为法国国王,这是一次怯懦的投降,亨利三世放弃了一直以来致力实现的王位继承方案。

即或如此,到目前为止,国王作出的妥协仍然主要限于纸面上。至少在此刻,埃佩农依旧统治着昂古莱姆⑤ 。忠于王室的皮卡第诸城,包括布洛涅⑥ ,仍然坚持反对神圣同盟。尽管纳瓦拉国王在卢瓦尔河南岸兵事频仍,王室的旗帜却还纹风不动。有传闻称,9 月份在布洛瓦⑦ 召开的三级会议,将赶在笃定要掌控会议的天主教极端主义者得以聚集之前宣告暂时休会。亨利似乎依然在某些事情上寄托了希望,也许英国人在海上的胜利将会恢复法国国内各党派的力量平衡,这正是他的政府当前的命运所系。他正在逃避最终的让步,为此用尽了所有花招。在另外一方,门多萨却下定决心要逼迫亨利卑躬屈膝地出降,让他永远无法重获自由。大使很清楚,正如街垒日对于无敌舰队的安全起航必不可少,唯有战胜英格兰,才能将亨利降为神圣同盟和吉斯公爵的奴隶,进而才能让法国沦为西班牙的附庸。门多萨之所以来到沙特尔,正是为了推动该进程的下一个步骤。

在路上,他收到了另一则信息。信中称无敌舰队已经到达加莱,最终将与帕尔马顺利会合。在收到信函的那一刻,他已经确信西班牙必然将会登上英格兰的土地。怀着冷酷的满足感,门多萨将这则信息补充进了将要送往罗马的邮包,还评论道,这与他掌握的其他情报完美吻合。对于罗马曾经许诺 100 万达克特一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教皇陛下最终还是要全部付清了。

他与法国国王的会面安排在 8 月 12 日周五早晨。但凡有合适的机会出现,门多萨便禁不住要对消息的要旨再做一番详述。他确信国王将会希望在王国各地举办一场感恩典礼,这场特殊的仪式将用来庆祝天主教的伟大胜利。他还暗示国王现在也许该考虑一下,除了言辞,也要通过行动来彰显自己与天主教事业的团结一致,而最合宜的第一步,莫过于返回忠实于他的城市——巴黎。然而,亨利三世在听了西班牙来使的汇报后,只是出于礼节冷漠地答复:“假若言之有据,你的消息将是求之不得。可是我们也得到了来自加莱的信息,或许你会愿意知悉详情。”亨利做了一个手势,贝里艾佛尔把一封寄自加莱总督古尔丹的信递给了大使,信上的落款时间为 8 月 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