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行动计划(第4/6页)

英国未来的干涉是否会像在 1586 年一样给他增添麻烦?帕尔马对此并不确定。虽然在战场上表现平庸,但在议会的圆桌上,莱斯特伯爵却拥有极高的天分去制造分裂和敌对,去激怒友人。他认为自己的军衔远可以抵消其军事经验上的欠缺。约翰·诺里斯爵士是一名令人畏惧的英国老兵,曾在奥兰治的威廉麾下作战,功勋卓越,他本应成为莱斯特伯爵的左膀右臂,却被解除了指挥权。回到英国后,他咆哮着表示有生之年再也不愿为莱斯特效命。另一位为荷兰人打仗的能干的战地指挥官员霍亨洛伯爵,是一位蛮横、喜欢喝酒喧闹的雇佣兵,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与酒后斗殴时一样令人生畏。莱斯特第一次来荷兰时,他是吵吵嚷嚷的拥护者。现在几个月过去了,霍亨洛的朋友们都在担心,假若他与莱斯特再度碰面,会不会引发一场流血冲突。霍亨洛眼下正忙于开除莱斯特的部下,驱逐后者的卫戍部队,逼迫所有莱斯特一方的成员——无论英国人、荷兰人——辞职,因为莱斯特伯爵已经回国。在海峡的另一侧,莱斯特伯爵遭遇的事情和在低地国家一样不易对付。如果说在与殿下的面见中,他不大可能挽救自己招致的艰难时运并让国家在海外重拾他一手毁掉的希望的话,他至少有办法安抚一下女王,让这位世上他唯一真正恐惧的人儿稍稍息怒。不过他刚一动身离开,荷兰联省议会便也遣使来到不列颠,指责莱斯特威逼荷兰市民以他的方式作战,却因此点燃了派系斗争,几乎导致当地爆发内战。

帕尔马对所有这些了如指掌。每一座荷兰城市、伦敦,甚至女王的宫廷全都布满了他的眼线。他的成功应部分归功于精确的情报,现在他有理由期待英国的干涉就此将会削弱。非但如此,他还有更加充分的理由看低英国人。就在 11 月份回到英国之前,莱斯特安排了他的两位将官来指挥荷兰防线的两处重要据点,一处是刚刚夺取不久的德文特城,另一处是祖芬城外的堡垒,用于观察和围困祖芬城内的西班牙卫戍部队,两人都是天主教徒。荷兰人曾为此激烈抗议。他们也许可以容忍罗马天主教徒举行自己的宗教活动,哪怕这种放纵冲击了伯爵在政治上奉行的清教主义,但绝对无法容忍将重要军事据点的独立指挥权交给天主教徒。对此莱斯特只是傲慢地答复道,他愿以自己的性命来为部下的忠诚担保。他很幸运,不必真的兑现诺言。1587 年 1 月 28 日,威廉·斯坦利爵士向西班牙部队敞开了德文特的城门,并且率领麾下 1200 名剽野的爱尔兰步兵投入了西班牙的阵营。就在同一天,罗兰德·约克也将祖芬城外的堡垒拱手让给了西班牙人。

就我们对约克的了解来看,利益之于他,也许的确与宗教同等重要。但是威廉·斯坦利爵士却绝非可以收买之徒。他来自一个古老而显赫的家族,自从博斯沃思战役⑪ 之前,这个家族的命运便与都铎连为一体。他曾为女王效命,期间尽职尽责。他深得莱斯特的信任和赏识,已经被告知,将会成为伯爵在尼德兰的继任者以及女王的爱尔兰副总督。西班牙一方给予的好处绝无可能抵消他因叛变蒙受的损失,何况帕尔马曾向腓力保证,他与斯坦利的商谈没有一个字涉及酬劳。斯坦利的所作所为全然出自良心的呼唤。在那个动乱不安的世纪,宗教的泾渭分明和势不两立突破了国境线,威廉·斯坦利爵士也像其他人一样,面临效忠国家抑或秉持信仰的两难抉择,在率领德文特倒戈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必须做出选择,那时的他已然知晓了选择的结果。在德文特易手数个礼拜后,他又试图劝降另一位英国将领,许诺给予对方待遇优渥的西班牙军衔,当这位将领愤慨地回复称,自己宁愿做一个忠心的乞丐也不愿违背良心当一名富有的叛徒时,斯坦利对之报以赞许。“这些,”他回答说,“也正是我自己的辩词的主旨[他是说他的叛逃乃是出于不堪忍受的两难选择]。此前我为魔鬼服务;现在我为上帝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