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宋魏相争 十七 拓跋濬的中兴(第2/3页)

这时司徒陆丽进言道:“高允虽然深蒙陛下宠待,但他家境贫寒,妻子儿女都无以为生。”

拓跋濬生气地说:“你怎么不早说,今天看朕提拔他了才说是吧!”当时就带领群臣一同前往高允家中探视。

高允毫无准备,当然是“原样奉呈”在皇帝面前。拓跋濬几乎不相信眼前的景象,这位朝廷大员的住宅居然只是茅草盖顶、几间平房,再无其他漂亮的建筑了。走进屋中,只见炕上堆的是麻布被子、粗陋棉袄,厨房里也只剩一些咸菜。拓跋濬对众人叹道:“自古以来清贫之人,恐也莫过于此啊!”便赐他丝帛五百匹、粮食一千斛,并任命他的长子为绥远将军,长乐太守,即刻上任。高允多次上表推让,拓跋濬根本不理他,并且更加重视高允,对他不直呼其名,而尊称为“令公”。皇帝起了头,其他人有样学样,从此“令公”美名,远播四海。

需要指出的一点是,在高允的时代,北魏还是实行百官无禄制的,一般官吏有家产的还好办,否则就必须另找谋生手段,才能养家糊口,这也是北魏初期官吏多贪的原因之一(其实即使是高俸禄,高待遇,又何尝不是贪者居多呢?)。高允家里穷,所以一直让自己的儿子们上山砍柴,用以自给。这样一位清到根子上的官员,没有人会不肃然起敬吧。

高允在南北朝时期是寿命极长的一位,他从拓跋焘时起就受召为官,一直活到拓跋濬的孙子、也就是后来的孝文帝元宏在位时期,屡次告老还乡而不得,享寿九十八岁而终。所谓“无欲者长存”,高允的一生正是最好的注脚。

对于各地官员,拓跋濬的措施是对治理的成果进行考核,强调赏罚分明;对于平民百姓,他也很愿意搞“形象工程”,每年都要下到地方上去观察了解风土人情,多次下诏减轻免除不必要的赋税和徭役。就这些举动而言,他几乎不像是出生于戎马大漠的鲜卑部族,倒更像一名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汉人皇帝。

太安元年(公元455年),他派遣尚书穆伏真等人巡行各地州郡,下诏明确指出巡查的目的:

“农不垦殖,田亩多荒,则徭役不时,废于力也;耆老饭蔬食,少壮无衣褐,则聚敛烦数,匮于财也;闾里空虚,民多流散,则绥导无方,疏于恩也;盗贼公行,劫夺不息,则威禁不设,失于刑也;众谤并兴,大小嗟怨,善人隐伏,佞邪当途,则为法混淆,昏于政也。”

不管是地方上出现哪种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当地官员的渎职与疏忽,需要惩罚、罢黜,甚至处死;各方面都符合标准的,执政优异,予以褒奖。同时地方上有冤屈的,有罪行的,可以向巡查申诉;如果巡查收受贿赂,断察不平,则可以上诉到皇帝这里来,严厉杜绝官官相护的现象。巡查的效果不错,扫除了不少地方上的积弊。

北魏在拓跋濬的治理下从起初的一片萧条渐渐转向兴旺。最明显的一点变化,是头几年各地零星的叛乱活动,到其统治后期几乎绝迹了。为了进一步缓和矛盾,安抚广大人民群众,拓跋濬恢复了被拓跋焘取缔的佛教,信佛的人当然是开心得不得了了。(佛教在中国历史上经历的破坏算是最多的,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每次倒下之后的重建,反而比以前更加兴旺发达,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文化现象)

复佛后的第二年,拓跋濬骑马出巡,忽然一头撞上一名和尚。和尚害怕,连呼“罪过”。拓跋濬喝退上去抓人的左右侍从,对他笑道:“此乃吾马识善人,哈哈!”他认定这是上天要他结识的牛和尚,便把和尚迎入宫中,奉以师礼。

这名和尚的确是个高僧,他法名昙曜,因为听说皇帝开禁,所以就恢复身份,从中山赶往京城。拓跋濬喜欢听讲佛法,常召昙曜入宫详谈,说到激动处,自然动了心。在昙曜的鼓动下,他仿效敦煌的莫高窟,在平城西面的武州塞(今山西左云至大同西)凿山开窟,一共五窟,分别镌建一尊佛像,这便是今日大同云岗石窟的前身——昙曜五窟。自此以后北朝佛教日益兴盛,成为名副其实的佛教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