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宋魏相争 四 义康失势(第2/3页)

拓跋焘的胜利对于南方的“正朔”王朝是一个刺激。刘宋立国之初,对付北方的政策是拉一派打一派,他们一方面接受北燕、北凉等小国的称藩,甚至与夏国订立盟约,企图以此来牵制逐渐强大的北魏。北方越乱,南方的统治也就越安全,宋文帝的元嘉之治,正是在拓跋焘出击各国、无暇南顾的十几年间得到的富足偏安的局面。等到拓跋焘结束纷争,终有机会再次南下时,南方的“幸福生活”就将好梦到头了。

檀道济死后,刘湛在朝中的势力渐大。司徒右长史刘斌是刘湛的宗亲,被刘义康擢升为左长史。刘义康又先后提拔了王履、刘敬文、孔胤秀等一批大臣,都是些阿谀谄媚之徒。刘义康权倾朝野,刘湛自以为有这位皇上的弟弟做靠山,朝上朝下越来越显得放肆,私下里多次与刘斌等人说:“当今皇上一旦驾崩,就应该继立成年的皇室成员作君主。”

前文说过,宋文帝身体比较差,有一次病情又转危,就把刘义康召入宫中,与他商量起草顾命诏。太子刘劭还是十来岁的少年,不懂政事,宋文帝自是心思重重,对着弟弟千叮咛万嘱咐。刘义康出宫后,泪流满面地对刘湛、殷景仁等人讲述当时情景。刘湛听罢,也不顾忌听众,便说:“天下局势艰难,幼主哪里可以统治!”这话一出,刘义康、殷景仁都哑口无言——这位刘湛先生,果然有点胆大包天的意思了。

(其实刘湛也该想想清楚再开口,刘义康也就算了,他有没有意图篡夺皇位暂且另说。当时在场的殷景仁是宋文帝的亲信,说这样的话,怎能不让人起疑。此时的刘湛恐怕已为权势迷了心窍,一心只想让刘义康上台,自己也就可以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臣了。这种想法只可藏在心底,到时机有利时再付诸行动,怎可不分场合,随口而出呢?)

说错了话,刘湛并不醒悟,他与孔胤秀等人结为同党,密谋在宋文帝死后,抓住机会废掉太子,拥立刘义康为帝。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宋文帝的重病奇迹般地恢复,对于刘湛等人的阴谋,也有所耳闻(论常理猜测,信息多半是来自殷景仁)。他即位之初就有诛杀三位顾命大臣的斗争经验,对付刘湛这样的更是很快就心中有了谱。

从元嘉十六年(公元439年)秋天起,宋文帝就不再去刘义康府上见他。殷景仁则从几年前就告病在家,与皇帝通过密信联系。元嘉十七年(公元440年),刘湛的母亲正好去世,宋文帝借机将刘湛免职,表面上是让他回家料理后事,实际上是留出时间为重拳出击准备。刘湛通过种种迹象,已经猜到自己难以保全。当年十月,宋文帝命刘义康入宿中书省,密令左右对其严加“看护”,然后下诏列数罪行,命廷尉收捕刘湛一党。卧床多年的殷景仁忽然命人准备朝服,连夜进入华林园的延贤堂,秘密求见等候多时的宋文帝,商议处分事宜。

宋文帝此次行动风驰电掣,可谓一场从上到下的大清理,不仅刘湛、刘斌及其诸子被诛,参与拥立刘义康密谋的刘敬文、孔胤秀等同党也被一并斩首,王履凭借叔父吏部尚书王球的关系,才保住性命,但也给罢了官,其他涉案人员都被发配流放到偏远的广州。

宋文帝又派人向刘义康宣读刘湛等人的罪状。刘义康深知大势已去,自己的政治生命完结,便上表要求辞职。宋文帝下诏让他做江州刺史,去镇守豫章。刘义康在京城呆了十几天,希望最后再见一面宋文帝,宋文帝满足他的要求,然而兄弟相视告别,却都不发一语,宋文帝只是对着刘义康哭泣,刘义康怅然离开建康。宋文帝又封征虏司马萧斌为豫章太守,掌管江州一应大小事务,并由龙骧将军萧承之带兵把守,以保护刘义康的人身安全为名,限制他的活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