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元嘉之治 七 卢循之乱(第2/3页)

徐道覆确实是个人才,他在没有发兵之前,就在积极为打仗做准备,收集了大量造船的材料,战事一起,十几天就造出了许多大船,十分管用。何无忌与徐道覆对阵,却只有小船,完全不是大船的对手,所率的士卒很快四散溃逃,何无忌虽然勇武,但却寡不敌众,当场战死。

何无忌的死讯传来,东晋防线一泻千里,朝廷大为震惊,甚至打算放弃京城,向北投奔刘裕。幸好刘裕已经得到诏书,留下南燕降将韩范、封融等人,自己率大军南归。(久而久之,他的得力助手刘穆之还是给韩范、封融安了个谋反的罪名,把他们都给除掉)

刘裕回到山阳(今江苏淮安),听说了何无忌战死的消息,担心京城失守,便以精锐骑兵昼夜兼行,并带着几十个人微服来到淮上,向南来的行人打听京城的最新情况。行人说:“贼人还没到京城,假如刘裕现在回来,那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可见刘裕在当时已经很被普通老百姓信任和看重了)刘裕这才放下心来,一路南行,渡过长江,进驻京口。东晋朝廷吃了定心丸,稍稍安定了一点。

然而只过了一个月,倒桓的另一名功臣刘毅就在与卢循的对阵中打了败仗,形势再度吃紧。原来卢循、徐道覆连克数郡,刘毅一直在生重病,没能及时出兵,他的病一好,就决定南下征讨卢循。刘裕生怕刘毅轻举妄动,亲自修书一封,劝他说:“贼人新近获胜,锋芒正劲。我现在就要造好船只了,待我完工,便与你一同发兵。”刘裕并许诺克敌制胜时,将长江上游的委任大权都交给刘毅,还怕他不听,派了刘毅的从弟刘藩前往送信。刘毅呢,决然不从,怒道:“当年我不过是将功劳让给了刘裕而已,你还真以为我比不上刘裕么?”说罢,把书信扔在地上,亲自率领两万水军,从驻地姑孰溯江而上,进兵寻阳。

这时卢循的西路军已经攻下巴陵,正要攻打江陵,徐道覆的东路军则已逼近寻阳,听说刘毅来了,立即派快马通报卢循说:“刘毅兵众很多,成败之事在此一举,你我应该合力对抗。此战若捷,则天下可定,江陵更不足忧了。”卢循十分高兴,便从巴陵顺江而下,与徐道覆联兵一处,共同进军,与刘毅的军队在桑落洲(今江西九江东北)大战。卢循的两路水军有十万之多,刘毅完全不是对手,一败涂地,丢了船只,带了几百个随从步行逃走,其余部众、船只、武器都被卢循缴获。

(由何无忌与刘毅的失败也可看出,他们两人与刘裕虽然同为起兵消灭桓玄的头号功臣,但在能力上是有高低的。何无忌、刘毅在心里都不服刘裕,可战绩毕竟是摆在那里无法抵赖的,刘裕的的确确配得上晋末第一人的称号)

卢循与徐道覆乘胜杀到江宁,前方已近建康,将士人数达到十几万,船只前后绵延数百里,声势无比浩大。建康城内能抵抗的士兵只有数千,眼看京城不保,要求朝廷过江北迁的呼声越来越高,孟昶更是认定刘裕不是卢循的对手,刘裕则认为:“朝廷一旦迁动,全局就会土崩瓦解,江北又哪里保得住?如今虽然兵士不多,但还可以打一仗。如果打赢了,则上下都安全,若是真的打不赢,我自会承担责任,以身殉国,又怎能苟求寸日存活?我计已定,你不用再说了!”孟昶仍旧无比悲观,便向朝廷上了一份表,说自己赞同刘裕北伐不对,以至现在社稷危殆,写完后便服毒自杀。

事实上,孟昶算对一半,而刘裕则算对了另一半,以赌徒的性格,有一半的把握,就至少要博他一博。最后的结果证明,刘裕的眼光准,运气好,博赢了。先说孟昶的一半,卢循身边的将才徐道覆,不但有识,而且有胆。他知道己方已处绝对优势,而刘裕的军队为伤病困扰,还在休整之中,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时机,便向卢循请求,从新亭、白石烧船上岸,分几路进攻建康,与刘裕决战。而刘裕的那一半则押在卢循身上,卢循此人多疑少断,因为听到刘裕回师的情报,心生恐惧,裹足不前,只与刘裕对峙,延误了最佳的战机。卢循的如意算盘是退守寻阳,攻取江陵,以两州的地盘与朝廷对抗(战略家的眼光往往就从普通人的思想观点中得到反衬)。徐道覆长叹一声,说出了那句哀叹与豪言:“我终为卢公所误,事必无成;使我得为英雄驱驰,天下不足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