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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前的日子,无疑是资产阶级历史上的黄金时代。同样不需怀疑的是,吸引最多公众注意力的那种有闲阶级,又是如凡勃伦所说的那些大肆挥霍,以此来建立个人身份和财富的人。这些人的竞争对象并不是较低下的阶级,因为后者身份太低,甚至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他们是在与其他大亨竞争。摩根对于“维持一艘游艇要花多少钱”这个问题的回答(“如果你得问这个问题,那么你便维持不起”),以及洛克菲勒在听说摩根死后留下8 000万美元遗产时同样不一定可信的评语(“我们还以为他是有钱人呢”),便可说明这个现象。在那镀了金的几十年间,这样的现象比比皆是:艺术品商人[例如约瑟夫·杜维恩(Joseph Duveen)]说服亿万富翁,让他们以为只有搜集古代大艺术家的作品,才能确保他们的身份;成功的杂货商如果没有一艘大游艇便称不上体面;没有哪个矿业投机家不养几匹赛马以及拥有一幢(最好是英国的)华丽别墅和松鸡狩猎场,而他们单是在爱德华时代一个周末浪费的食物的分量和种类(乃至食物的消耗量)都令人难以想象。

可是,事实上如前所述,最大部分的私人收入多半是花费在富有人家的妻子、儿女以及其他亲戚所从事的非营利活动上。我们在下面将会看到,这是妇女解放运动中的一项重要因素(参见第八章)。弗吉尼亚·伍尔芙(Virginia Woolf)以为,为了这个目的,必须要有“自己的一个房间”,亦即一年500英镑,而韦布夫妻伟大的费边式联姻,是以她在结婚时获赠的一年1 000英镑为基础。许多良好的奋斗目标都从不支薪的协助和财务赞助中获益,这些目标从借由对穷人进行社会服务以达成和平和节制饮酒——这是中产阶级积极分子清理贫民窟的时代——到支持非商业性艺术。20世纪早期的艺术史,充满了这样的赞助。一位叔父和一连串贵妇的慷慨,成全了里尔克(Rilke)的诗歌,卢卡奇(Lukacs)的哲学和斯蒂芬·格奥尔格(Stefan George)的诗歌,以及卡尔·克劳斯的社会评论,也都是由其家族的企业所资助;家族企业也使托马斯·曼在他的文学生涯开始获利之前可以专心写作。引另一位私人收入的受益者福斯特的话:“红利进门,高尚的思想升起。”它们在别墅和公寓内外升起,这些地方的陈设,是采用“艺术及工艺”运动(art-and-crafts movement)的风格,这项运动仿自中古工匠对那些付得起工资者所采用的办法。它们也在“有教养的”人家升起,对这些人家而言,只要口音和收入是对的,即使此前认为是不可敬的职业,也可以如德国人所云:请进家来。后清教徒时代中产阶级的另一奇怪发展,是到19世纪末它已随时愿意让它的子女走上职业性舞台——这时舞台已获得公众的认可。比彻姆药品公司(Beecham’s Pills)的继承人托马斯·比彻姆爵士(Sir Thomas Beecham),选择把时间花在指挥戴留斯[Delius,布拉德福特(Bradford)羊毛贸易业人家的子弟,英国著名作曲家]和莫扎特(Mozart,无此优异条件)的乐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