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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公众所扮演的策略性角色能够发挥决定性作用,它在经济上的实际重要性却并不大。这类相反的例子在当时也层出不穷:例如英国政府买下中东石油工业的部分利益,并且控制了新出现的无线电(两者都有军事重要性);德国政府也随时预备将其部分工业国有化;以及俄国政府由19世纪90年代起有系统的工业化政策。可是,虽然如此,各国政府和舆论却都以为政府在这方面只不过是私人经济的小补充而已,即使欧洲在公共事业和服务领域的(主要是地方性)政府管理上有显著进步,也无法改变这种看法。虽然社会主义者不大考虑社会主义经济所具有的问题,但是他们却不同意这种认为私人企业为至高无上的看法。他们或许曾经把这样的私营企业视为“地方自治的社会主义”,不过这类企业大半是由既无社会主义意愿也不同情社会主义的地方官员所把持。由政府大规模控制、组织和支配的现代经济,乃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产物。1875—1914年间,在大多数强国迅速增长的国民生产总值当中,政府的支出往往呈下降趋势,虽然备战的开销使这部分费用陡然攀升。[26]

“已开发”世界的经济便是以这些方式增长和转型的。可是,令当时“已开发”世界和工业世界人士大感惊异的,不只是其经济的明显转型,更是其明显的成功。他们十足是生活在一个昌盛的时代。甚至劳动大众也从这场扩张中受惠,由于1875—1914年间的工业经济属于劳动力异常密集的工业经济,因此便为涌入城市和工业的男男女女提供了几乎无限制的且不需技巧或可迅速学会的工作机会。这便是大批移民美国的欧洲人能够适应工业世界的原因。不过,如果说这种经济的确提供了工作机会,但是它对贫困现象的减轻却成效有限。在历史的大半时间里,大多数的劳动人民都把贫困当作其注定的命运。在劳动阶级的回顾中,1914年前的几十年并不是一个黄金时代;对于欧洲的富人甚至一般中产阶级而言,它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黄金时代。诚然,对这些人而言,“美好的时代”是在1914年以后失去的。对于战后的商人和政府而言,1913年永远是个坐标点,他们希望由艰难困苦的时代回到这一点。从阴沉和艰难困苦的战后岁月往回看,这个不寻常的战前繁荣时期,似乎是他们企望回复的“正常状态”。可是这样的向往只是徒然。因为我们看到:促成这个美好时代的那些趋势,正是驱使它走向世界大战、革命和分裂的趋势。它们使得失去的乐园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