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的经济与社会(第2/2页)

西德的劳资关系常常被描述为雇主和工人之间和谐的“社会伙伴关系”。工会的结构相当精简,每个工厂有一个工会,负责简化劳资纠纷。此外,还有一个总的工会组织—德国工会联合会(DGB),包括17个工会成员及代表白领和公务员的组织。德国工会联合会不隶属于任何政党。社民党和英国工党不同,并非一直是“工人运动的议会派”。行业中有共同决定等措施,并保证工人的代表人数。这些措施于1951—1952年开始实施,钢铁和煤矿行业引入了共同决定制,还建立了工厂委员会(works council),以便雇员就切身问题发表意见。1976年,共同决定制度覆盖了所有超过1000名雇员的大企业。不过,与和谐的劳资关系这一愿景相反,1951—1952年以及1976年的这些立法最终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雇主们反对这些措施,觉得它们太过激进;工会成员也相当失望,觉得这些措施远远不够。

有一种普通的错误观念,认为富裕的西德代表的是一个“没有阶级”的社会,不同的口音和穿着代表的是这个较为多元的联邦国家中地区的多样性,而不是阶级的多样性(和英国不同,口音和阶级没有关系)。毫无疑问,西德不平等的社会结构以及它和地区多样性的关系与英国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西德社会没有明显的阶级差异。在西德经济和社会的显赫职位中,还可以看到很多名字带有贵族标志“冯”(von)的家族。通过教育体系,社会阶级有复制的趋势,孩子和父母的阶级基本一致。虽然州与州之间的情况不同,但很少有地区采取综合学校体制,大多数地区采取的是三方选拔制(the tripartite selective system)。这些择优录取的学校普遍喜欢具有中产阶级和专业人士家庭背景的学生,这些学生一般继续进入高等院校,而工人阶级或农民的孩子(通常是天主教的)则大多落选,他们在很小的时候潜力就未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尽管政府针对教育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但西德的教育体系仍然存在着合法地继承父母社会地位的趋势。不过,许多职业资格的引入也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这一问题。经济上,原本是工人占大多数,而转型后,白领和第三产业的工作数量大增,它们取代蓝领吸引了更多的就业人数。因此,由于社会结构的变化,社会流动性大大地增加了。其次,西德的年轻人普遍受到良好的训练,因此所有领域的劳动力都受过相当好的教育,都能胜任自己的工作。妇女在西德社会中的地位仍然低下,很少有女性接受过高等教育,极少数真正成为大学教授等。进入职场赚取工资的女性大多数地位很低,薪酬很少,主要是临时和兼职职位,并在萧条时期随时可能被裁员。尽管政府做出了一些努力,少数派也发起了强硬的女性运动,但人们还是普遍认为,女性必须在家庭和事业中做出选择,而那些边养育小孩、边出去上班的女性都是出于经济原因,并且这种做法也会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因为社会提供的、针对学龄前儿童的照管相当有限,尤其是那些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孩。同时,孩子的上学时间很短,下午不用到校,因此对于正在上班的父母来说,照管儿童是件相当令人头疼的事情。

最后,在西德的社会结构中还有一类人,即庞大的外国“客籍工人”(Gastarbeiter),他们构成了社会的底层。难民等价格低廉的流动劳动力资源在1961年建造柏林墙时就基本枯竭了,在劳动力短缺的时期,土耳其等地中海国家的移民工人在60年代被西德经济吸引过来。西德之所以青睐客籍工人,是因为国家不用在他们的教育上花钱,但他们缴纳的税款却能直接进入西德的福利系统。大多数客籍工人不具备专业技能,也没有加入工会,因此只能做那些德国人不愿意干的“脏”活,他们签订的合同是临时的,所以也不用考虑他们作为工人的权利。20世纪七八十年代,随着西德经济的衰退,客籍工人开始成为社会问题的来源,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在德国待上几年,挣够钱然后回家,而是在德国定居下来,他们要么把家人接来,要么就在当地成家。随着失业率的持续上升,政府采取措施让客籍工人离开德国。由此带来的社会问题频发,种族间的摩擦频繁,1989年春,在柏林和法兰克福举行的当地议会选举中,许多右翼政党获得了高票。二代移民如何融入德国社会也成了问题,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德国就是他们的家,和遥远的祖国不相上下,但这些孩子的语言和风俗与他们的德意志邻居完全不同。任何认为西德社会“没有阶级”的看法,都严重蒙蔽了真相,无视了这些20世纪80年代晚期约占西德人口1/10的客籍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