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定国策:远交近攻(第6/10页)

公元前266年,秦又伐魏,攻下邢丘(今河南省温县)。与此同时,秦昭王还派人前往韩国,在外交上进行威逼利诱,迫使韩国就范。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昭王对范雎越来越信任。有一天,君臣二人促膝长谈,范雎突然长叹了一声。秦昭王已经了解范雎的习惯,知道他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屏退左右,洗耳恭听。

“臣住在山东的时候,只听说齐国有田文,没听说还有齐王;只听说秦国有太后、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没听说还有大王。”

秦昭王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范雎不管这么多,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论:“什么是大王?能够掌握国家的大权才是大王,能够予人利害才是大王,能够生杀予夺才是大王。现在太后自把自为不顾一切,穰侯出使诸侯可以不向您汇报,华阳君、泾阳君乱断刑狱毫不忌讳,高陵君办任何事情都不向您请示。秦国有这‘四贵’存在(指后四位,不包括太后),您就称不上真正的大王。”

说到这里,范雎给秦昭王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恒思地方有个土地庙,庙里供奉着土地公公。当地有位少年,要求与土地公公玩骰子,说:“我要是赢了,你就把庙借给我用三天;我要是输了,任凭你处置。”于是少年左手代表土地公公,右手代表自己掷骰子,结果右手赢了。土地公公只好将庙借给少年。三天之后,土地公公托梦给少年,要求他归还土地庙。少年没有理他。五天之后,土地公公就憔悴了。七天之后,土地公公因为没有香火供奉,饿死了。

听了这个故事,秦昭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敢情我就是那法力弱小、只能托梦的土地公公啊!

范雎又说:“假如有一只装满水的瓢,让一百个人共同端着跑,您觉得会比一个人端着安稳吗?”

秦昭王笑了:“哪有那么傻的事,一百人端着一只瓢。”

范雎说:“没错,是很傻。如果让一百个人端一只瓢,结果必然是把瓢弄得破碎不堪。现在秦国有太后掌权,有穰侯掌权,有华阳君、泾阳君掌权,大王也掌权,这和一百个人端一只瓢有什么区别?善于治理国家的人,对内要巩固他的威信,对外要确立他的权势。穰侯的使者拿着秦国的节符,参与诸侯之间的纵横捭阖,与天下各国结盟,或者发动战争,没有人敢不听。打了胜仗,就将战利品往陶地搬,国家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打了败仗,老百姓怨声载道,灾祸却要由国家负担。古话说得好,树上的果实多了就会压断树枝,臣子太尊贵了就会看不起君主。崔杼之于齐庄公,淖齿之于齐闵王,李兑之于赵主父,都是前车之鉴。现在秦国太后、穰侯掌权,高陵君、华阳君、泾阳君辅助他们。朝廷之上,但凡重臣,都是相国的人;内侍之中,也有他的耳目。我私下为大王担心,这样下去,您的子孙还能不能享有秦国?”

这次谈话后,秦昭王便采取果断措施,宣布废除宣太后的太后称号,免去魏厓的相国之位,命令“四贵”都离开关内,到自己的封地去过日子。

魏厓离开咸阳前往陶地的时候,搬家用了一千多辆牛车。到了函谷关,守关将士检查他的家当,发现他的珍宝玉器比王室还多。

没过多久,宣太后便郁郁而终。

据说,宣太后一直与侍从魏丑夫有私情。临死的时候,她发布了一道命令:“如果我死了,一定要丑夫殉葬。”魏丑夫吓得魂飞魄散。大夫庸芮为魏丑夫去游说宣太后,先是问了一个问题:“您认为人死后有知觉吗?”宣太后说:“没有。”庸芮便顺着这个话题展开:“明明知道人死了就没知觉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喜爱的人陪葬呢?反过来说,如果人死而有知,以太后您的所作所为,先王不知道有多生气呢,您还敢把魏丑夫也带下去?”这样宣太后才打消了要魏丑夫殉葬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