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5页)

“是吗?”

“怎么会不是!老达西先生遗嘱上说明,牧师职位一有了最好的空缺就给我。他是我的教父,非常疼爱我。他待我的好意,我真无法形容。他要使我衣食丰裕,而且他自以为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可是等到牧师职位有了空缺的时候,却落到别人名下去了。”

“天哪!”伊丽莎白叫道;“怎么会有那种事情,怎么能够不依照他的遗嘱办事?你干吗不依法申诉?”

“遗嘱上讲到遗产的地方,措辞很含混,因此我未必可以依法申诉。照说,一个要面子的人是不会怀疑先人的意图的;可是达西先生偏偏要怀疑,或者说,他认为遗嘱上也只是说明有条件地提拔我,他硬要说我浪费和荒唐,因此要取消我的一切权利。总而言之,不说则已,说起来样样坏话都说到了。那个牧师位置居然在两年前空出来了,那正是我够年龄掌握那份俸禄的那年,可是却给了另一个人。我实在无从责备我自己犯了什么过错而活该失掉那份俸禄,除非说我性子急躁,心直口快,有时候难免在别人面前说出我对他的想法,甚至还当面顶撞他。也不过如此而已。只不过我们完全是两样的人,他因此怀恨我。”

“这真是骇人听闻!应该叫他在公开场合丢丢脸。”

“迟早总会有人来叫他丢脸,可是我决不会去难为他的。除非我对他的先人忘恩负义,我决不会揭发他,跟他作对。”

伊丽莎白十分钦佩他这种见地,而且觉得他把这种见地讲出来以后,他越发显得英俊了。

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可是他究竟是何居心?他为什么要这样作践人呢?”

“无非是决心要跟我结成不解的怨恨,我认为他这种结怨是出于某种程度上的嫉妒。要是老达西先生对待我差一些,他的儿子自然就会跟我处得好一些。我相信就是因为他的父亲太疼爱我了,这才使他从小就感到气恼。他肚量狭窄,不能容忍我跟他竞争,不能容忍我比他强。”

“我想不到达西先生竟会这么坏。虽说我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好感,可也不十分有恶感。我只以为他看不起人,却不曾想到他卑鄙到这样的地步——竟怀着这样恶毒的报复心,这样的不讲理,没有人道!”

她思索了一会儿,便接下去说:“我的确记得,有一次他还在尼日斐花园里自鸣得意地说起,他跟人家结下了怨恨就无法消解,他生性就爱记仇。他的性格一定叫人家很厌恶。”

韦翰回答道:“在这件事情上,我的意见不一定靠得住,因为我对他难免有成见。”

伊丽莎白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大声说道:“你是他父亲的教子,朋友,是他父亲所器重的人,他怎么竟这样作践你!”她几乎把这样的话也说出口来:“他怎么竟如此对待像你这样的一个青年,光凭你一副脸蛋儿人家准知道你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不过,她到底还是改说了这样几句话:“何况你从小就和他在一起,而且像你所说的,关系非常密切。”

“我们是在同一个教区,同一个花园里长大的。我们的少年时代大部分是在一起过的——同住一幢房子,同在一起玩耍,受到同一个父亲的疼爱。我父亲所干的行业就是您姨爹腓力普先生得心应手的那门行业,可是先父生前为了替老达西先生效劳,把自己的事都搁在一边,用出全副精力来照管彭伯里的财产。老达西先生对他极为器重,把他看做最知己的心腹朋友。老达西先生一向承认先父管家有方,使他受惠非浅,因此在先父临终的时候,他便自动提出要负担我一切的生活费用。我相信他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对先父感恩,另一方面是为了疼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