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黄花红叶守重阳:中华父亲节

中国人常以清明和重阳对举,一个迎春,一个辞秋,都是大自然盛衰转捩的节点,引起对生死、对盛衰的感悟和联想,因而最富有生命意识,最富有生命哲理。清明蕴涵着如何对待生与死的哲学;重阳蕴涵着如何对待盛与衰的哲学,其现实层面的重点在如何对待人老和老年人,从而突出了对家庭人伦、社会伦理的关注。

从辟邪到祈寿

重阳节俗始于汉朝,成于魏晋。其起源,南朝梁吴均的《续齐谐记》写道:东汉时汝南人桓景,跟随费长房学习。有天费长房告诉桓景:九月九日你家有灾,你赶快回去,让家人盛茱萸在绛囊中系在手臂上,登高,饮菊花酒,可以免祸。九月九日桓景一家照办。到晚上回家,见鸡犬牛羊全都暴死。此后每到九月九日,人们都登高,饮菊花酒,佩茱萸,成为节俗。

这当然只是古老的传说,但它反映出:重阳节最早的动因是出于驱灾辟邪的祈愿。

九月九日已是深秋,正如苏轼《重九诗》所说,已处“秋冬交”,是气候的转捩之时。从数字和阴阳来说,九是最大的阳数,又两九相重,称为重九、重阳,阳气达到极点。而阳极必变,在阴阳转化之际,未知的灾祸易乘机侵入,所以要有驱灾避祸的举措。

在古代条件下,我们的先辈只能用时令的天然植物来防病避疫。就像端午用艾和菖蒲一样,重阳主要用茱萸和菊花。

茱萸是茴香科落叶小乔木,香气浓郁,有驱虫除湿祛风邪,治寒热,消积食,利五脏等功用。所以晋代人已用它制成香囊佩戴,认为可以驱邪辟灾,抵御初寒,被称为“辟邪翁”,成为重阳节的吉祥物之一。至唐代,已由单纯药用增加上装饰美容、寄托离情、祝颂延年益寿等含义。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就反映出茱萸在唐代重阳节俗中的重要地位。

菊花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有多方面的医学价值,被视为长寿的吉祥花,称为“延龄容”。它素有明目解毒、清热祛风的功效,现代医学用以治疗心脑血管和眼科疾病。重阳节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菊花很自然就成为重阳节的节花。在重阳节不仅簪菊食菊,而且还要饮菊花酒。菊花逐渐成了文人雅兴的重要对象。屈原《离骚》就有“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诗句,而最著名的“菊友”、“菊迷”、“菊痴”是晋代的陶渊明。有一个“白衣送酒”的故事: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辞官后在庐山下过着田园生活,开辟了个大菊花园。他到菊园浇水、培土、捉虫,种菊成了他最大的嗜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成了他的人格写照和后人赏菊的理想意境。南朝梁代昭明太子萧统《陶渊明传》记述:有一年过重阳节,陶渊明没有酒喝,便“出宅边菊丛中坐,久之,满手把菊”,若有所待,恰好江州刺史王弘派遣身穿白衣的家丁送酒来,陶渊明“即便就酌,醉而归”,重阳节赏菊又饮酒的境界完满实现。陶渊明种菊既食用又观赏,每逢秋日,当菊花盛开的时候,附近的乡亲,远处的朋友,常到他家做客赏菊。他就摊煎饼、烧菊茶款待亲朋,大家走时还采菊相送,“今日送走西方客,明日又接东方朋”,来赏菊的人们川流不息。他常想要是能让菊花一日开,客一天来,那该多好啊!后来,他灌园浇菊时,自语祝愿道:“菊花如我心,九月九日开;客人知我意,重阳一日来。”说来奇怪,到九月九日那天,含苞欲放的菊花真的争奇斗妍地一齐盛开了,客人们也都在那天来了,望着五彩缤纷、芳香四溢的满园菊花,吟诗作赋,都夸菊花有情,不负陶公心。亲朋好友相约,年年重阳来赏菊,重阳赏菊的习俗由此盛兴。后人逐渐把这时节的菊花特称“黄花”,如毛泽东词《采桑子·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