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姥爷、二姥爷和三姥爷(第2/4页)

(2)二姥爷与“和尚媳妇”

李:我的姥爷、三姥爷都老早(就出来工作了),二姥爷晚一点儿,他腿不好哇。那时候我们在什坊院住,什坊院估计也没了,雅宝路扩建了,都拆了。我迷迷糊糊地记得,那院里好像有那么两三家,还有棵枣树。我这二姥爷小时候就是上树够枣,从树上掉下来,把腿就摔坏了,摔完了丁零当啷就没治,就那么就瘸了,瘸得挺厉害的。

我听我妈说,后来就来了一个和尚,带着个姑娘,就是我后来的二姥姥,和尚说:“这是我妹妹。”我二姥姥就(指着和尚)说:“这是我哥哥。”和尚就问:“您这儿有房吗?有房我们租一间,我上庙里住去,这儿就我妹妹住。”这院儿的房东是谁我就记不住了,我那时候还小呢。房东一看就这姑娘一个人儿,倒也挺干净的,就租了。租了房呢,好像她住的是东房。她好说话儿,有的时候出来,管我妈叫大姐呀,就聊聊,我妈说您别管我叫大姐,您比我大,我比您小。这和尚有的时候也来,来了就跟她那屋里头。她说来啦,哥哥,叫进去,她也做饭,到晚上挺晚的,再让人家走。我问我妈,那和尚走不走啊,我妈说走啊。有时候挺晚的,就听那和尚出去,还咳嗽一声,她说走啊,哥哥,慢着点儿啊。然后把门开开,关上门,让别人听见。

她跟这院子住着呢,我二姥爷腿瘸呀,也没什么事,就帮我姥爷弄个饭哪,烙烙饼啊。我这二姥姥有时就说:“哟瞧这二哥,”管我姥爷叫大哥,管他叫二哥,“这汗衫脏劲儿的,您脱下来我给您洗一把,您干这个成天油脂麻花的。”我二姥爷说:“不不不,完了以后我自个儿洗。”“您客气,您腿脚又不好。”给我二姥爷刷刷鞋呀,洗洗衣裳,缝缝补补,就这么着。有时候,“二哥您上这屋坐会儿。”这么那么着,我二姥爷岁数大了也没媳妇,也想着要是真不错呢也行,有时候就跟那儿坐会儿,聊会儿天儿,一点一点跟我二姥爷就勾搭上了。

说俗了吧,我二姥姥她心里明镜似的。后来我二姥姥跟我妈说,和尚不是她哥哥。她家是哪儿的呢,通县还是顺义的,京东那边的,说和尚骗了她了,告诉她带她上北京去,找主儿。她一想进北京找主儿,得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呀,到这儿以后他也不给找。我二姥姥就说,要不然的话他就可能把我(二姥姥)给卖了。我这二姥姥爹妈全没了,这么着。

我们原来都不知道,反正就知道这和尚怎么老来,说是她哥哥,瞅着又不是那么亲。也不敢深追了问,人家姑娘家儿的,也没别人儿。我妈就说要是真什么的话也不错,要行的话呢,明儿跟和尚说说,提提。我姥爷说:“可别价,别提这事,你二爹那腿不好,瘸子。”他们管我二姥爷叫二爹,满族人就那么叫,“这个是和尚的妹妹,完了人家和尚不答应。” 我妈说愿意不愿意就说说,也不是别的,就跟我二姥姥一提,我二姥姥就不让说:“别说别说,可别跟他说,我哥哥脾气不好。”等到后来她就把这事告诉我二姥爷了,我二姥爷就把这事告诉我太姥了。我太姥说:“嗨,没出息。”说我二姥爷:“没出息,他,你说是不是她哥哥?是她哥哥,她哥哥也管不着,不是她哥哥是个和尚,这和尚才不是东西呢!你有能耐吗?到时候人家跟你玩命。”最后俩人商量好了,就跟我太姥说,我太姥说:“你也当娶,她也当嫁,你们爱怎么怎么着,别在这儿,别在我跟前,走,越远越好。”“说越远越好我们上哪儿去呀?”“你爱上哪儿上哪儿,中国这么大,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妈说趁着和尚也没来,干脆就在北京把事办了,也没敢吹吹打打闹闹,不敢哪。我太姥就说丢人哪丢人哪,觉得这么大的儿子娶媳妇不敢让人知道,就这么着就算结了婚了,丢人哪,太姥的脑袋封建着呢。结完婚了就说:“你们走你们走,你们可别在我跟前。”他们说那和尚来了怎么办?太姥说爱怎么办怎么办,我有命一条。他也不能找我儿子,你找你妹妹,碍着我儿子什么事,你妹妹的事不知道。太姥就说谁来也不知道啊。俩人按现在的话说就私奔了。要不怎么他们上了天津了呢,我们都在北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