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祖母一家(第2/2页)

后来步营就没啦,散了,那时好像是有了我了吧。我父亲好喝酒,走到南河沿注15,把脚崴了,我妈说从那儿他忌了酒。

玉河(今正义路)旧影

步营散了,我父亲就做小买卖为生。做买卖也不容易,过去都讲究俸银、俸米关着,皇上养着,到没地儿拿钱去的时候,喊也喊不出来,比如卖糖葫芦,叫不出这糖葫芦的名儿来,顶好的也就在墙旮旯没人的地方喊一声,一有了人又不喊了,嫌寒碜,也不容易,哪儿像现在的年轻人,多能喊啊,捯饬注16得多漂亮,都能喊出来。

那会儿找工作特困难,穷人太多,找不着工作,找工作的都是南方人,我们管他们叫“豆皮子”注17。他们来到咱们这儿,就特鬼,特机灵,咱们吃不了的苦人家吃得了。从他们来了,买东西都拿着秤,差一点都不要,咱们北方人、旗人穷大方,没有跟人家争过,给多少就是多少。

我父亲先做买卖,后来我姨给他找了个工作,在政委会当茶役,提个茶倒个水的,我父亲就说:“别瞧我做买卖,但是我是掌柜的,我给人拿东西,这侍候人的事我还真不行。”那会儿当茶役的都得给职员打手巾把儿,他不懂得,就把手巾拧成团递给人家,有那好的职员就说:“老祁,看你这样儿,你也没外头工作过,我教你怎么递,你得把手巾抖搂开了,这么递。”我父亲几次回家都说:“我不干了,干这侍候人的事我觉得特难受,我还是做我那买卖吧。”我妈就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再做小买卖人家都瞧不起你,儿子还怎么娶媳妇儿呀,你就做着去吧。”做了几年,日本在北京8年,胜利又是4年,我哥哥就说别干了,在家吧。我们房后头打出去一间,开一个小铺,我父亲说待着也是待着,正好挨着扶轮学校注18,卖点小孩吃的东西,卖点烟卷,就不出去了,就那样维持生活。我哥哥那会儿也工作了,孩子们也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