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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看见小袄子的举动,知道小袄子已经愿意被收买,就指示她今后要为日本人做事,还把她的任务和联系方式给她做了交代。日本人嘱咐她,今后不要轻易进城,也不要再去代安了,有了情报就去笨花村东头找一个收买活鸡的老头儿报告。小袄子一听又出了个收鸡老头儿,吓了一身冷汗。心里说我的娘啊,吓煞个人!这年头怎么昏天黑地,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敢情日本人也是布下天罗地网的。小袄子自然知道那个收鸡的老头儿,他住笨花前街,瘦高个儿,哈着腰,斜着眼看人,整天扛个大罩网在村里游走着收活鸡,把活鸡送到城里卖给做烧鸡的,原来这是个日本探子。

小袄子领了任务往笨花走,一路上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就像收鸡的老头儿附在了她身上。她越走越快,回到家赶紧插上门,两腿一软就瘫在炕上。

两天以后,小袄子在街上碰见了那个收鸡老头儿,老头儿只斜了她一眼,就像不认识她。老头儿看似不认识小袄子,可小袄子还必得去找老头儿,并开始向他提供区政府的蛛丝马迹。她把区政府的活动,做过挑拣后告诉给老头儿。小袄子的挑拣是执意要躲开笨花的,涉及的净是外村。日本人按小袄子提供的线索行动,都没有扑过空,他们抓了几个区干部,给区里的工作带来了困难。

有一天取灯来到笨花,不住自己家,住在一个堡垒户家。小袄子得知取灯回了村就去找取灯。取灯看见小袄子说:“我也正想找你,最近敌人的活动很蹊跷,专跟着区政府走。我们的人走到哪儿,日本人跟到哪儿。目前损失虽然不大,可给我们的工作增加了不少困难。群众怕受区政府的牵连,想开个群众会也开不起来了。”

小袄子说:“谁说不是。我一听说日本人净找区政府,心里就说可别让取灯碰见他们。”

取灯有意问小袄子:“听说你又去过警备队?”

小袄子说:“去是去过,他们还请我吃过槽子糕,喝过汽水。”

取灯说:“你又听说过什么没有?”

小袄子说:“一个个都像封住了嘴,什么也不说。哪怕说一个字,我也能猜出八九呀。我问他们,他们就耍笑我。”

取灯说:“你也不能没头没脑地开口就问日本人的行动。”

小袄子说:“我净绕着问,先前我报告的情况都是从他们嘴里套出来的。”

取灯说:“这就是了。”

小袄子说:“这次还给我任务不给?”

取灯想了想说:“这次倒没有什么具体任务需要你跑,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小袄子说:“看这世道,进了村生是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了,我也不敢多跟你说话了。”

取灯说:“环境残酷是暂时的,可也得做各种准备。说不定再过几天我连村子也不能进了。环境越残酷,蹊跷事就越多。对群众不能乱怀疑,可汉奸也出在群众里。”

小袄子说:“谁说不是。”

小袄子心里又打起了鼓,取灯说环境越残酷,蹊跷事就越多,汉奸也出在群众里,她马上就想到自己和那个收鸡的老头儿。她觉得取灯的话似有所指,愈加神不守舍起来。她倒退着身子说:“取灯,我走吧,看这残酷劲儿,我都觉着瘆得慌。”说着就要出门。

取灯的话并非有所指,目前她还没有把小袄子和汉奸联系在一起,更不知道那个收鸡的老头儿。小袄子要走,取灯也没有留她,只告诉她,走时不要走街门,要跳后墙,绕道村外回套儿坊。取灯看小袄子跳过了墙,像个飞檐走壁的猫。

小袄子本来就不是个胆大之人,和取灯见面后,小袄子的胆儿更小了,整天想“汉奸也出在群众里”这句话。最近她整天躲在家里,心神不定地装着纳底子。有人找她问情况,她就说,没看见我正纳底子。往后谁想知道城里的事,就去找警备队去。要不就直接去问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