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4页)

取灯听武备说话,听得很认真。

这晚,夜深人静时,甘子明来到世安堂。向文成把灯点亮,又用条夹被把窗户遮严。灯下坐着武备、甘子明、向文成三个人。甘子明看看向家父子,对武备说:“武备呀,我有个提议,咱们见面的范围还应该扩大一下。应该再叫俩人参加,一个是你们的邻居时令,一个就是恁家的取灯。我研究过这两个人,在这一拨青年人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各自都有抱负。时令靠近组织的要求很强烈;取灯这孩子也不能小看,断事的能力很像向家的人。”

在甘子明的提议下,武备同意让时令和取灯来同他见面,虽然他们是早已见过面的。

向文成派有备去叫时令,他自己又去东院叫来取灯。

甘子明把这次的聚会定性为情况交流会,现在他是兆州为数不多的基层组织领导之一。他像个有经验的领导者那样郑重地说:“今天向武备同志过来了,我代表笨花基层组织欢迎我们上级来的领导。”

武备说:“子明叔,我可不是领导,叫同志倒可以,显得庄重。”

甘子明说:“就是领导,领导过一个游击队的指导员不是领导谁是领导?咱们对冀南情况的发展一直都很重视。”

时令插话说:“武备早就是咱们心目中的领导了。”

向文成说:“还是叫他武备吧,他做的事再大,回到笨花就是笨花人。”

甘子明圆场似的说:“不拘形式吧,武备也不在意这些。目前咱们最想了解的是局势。咱这一片没经过武装斗争的洗礼,情况相对就闭塞,虽然北有高蠡暴动,南有冀南盐民暴动,可咱们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武备是亲身经历过盐民暴动的战士,站得就高,看得就远。咱光看《北方红旗》,上面的文章说得太笼统,这了解外界具体形势的心情就格外迫切。”

后来武备就在油灯下介绍了邢台四师的学潮、冀南的盐民暴动和继之而来的建立地方武装、建立基层苏维埃、农民的分粮斗争……他说,这些斗争虽然目前遇到挫折,但动员了群众,播下了革命的种子。武备愿意把走向低潮的群众斗争说成是“挫折”。武备说,在民族危亡的时刻,阶级矛盾必然要让位于民族矛盾。接着他就给大家介绍了东北和华北的战事。他说,从“九一八”事变,到长城抗战、察哈尔抗战,以及前不久的“塘沽协定”,这些事件每次都是以我们失掉一片领土而告终。由此可见,日本人是决不会以得到眼前的这点利益而停止对中国的领土要求。武备说,据他分析,更严峻的事变还会发生,这种形势的发展,肯定要引发全民抗战。西安的“双十二事变”就是个信号。

武备谈完形势,甘子明、向文成、时令和取灯又都问了不少各自关心的问题,他们由东北、华北问到笨花。说到笨花时,甘子明说,看起来日本人虽说离笨花还远,可日本人对农村的影响却不能低估,经济侵略和武装侵略是相互依托的。就说这花坊吧,这里的事可不少。有两个穿便衣的日本人不断骑自行车进村,说是到佟家买皮棉、修理洋泵,其真实目的还不清楚。时令就说,这俩日本人被佟法年领着,鬼鬼祟祟净在地里转,表面上是观察花的长势,连花柴长多高都用尺子量,不知是在进行什么活动。

武备说,日本人在军事行动之前,各种怪事总是不断,这是个规律。这就更应该引起群众的警惕。

几个人把种种奇怪现象做了不少猜测,当甘子明问到武备的去留时,武备就直截了当地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大家。他说,“双十二”事变后,年轻人向往的是西北。他这次“过来”,就是来和大家告别的。

“西北”这个词对于笨花人已经不算陌生,几个人听了武备的“西北”计划,都没有感到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