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议礼前后之影响(第2/8页)

诸庙合为都宫句,用《纪事本末》文,《明史·礼志》误合作各,以后各书皆误。《礼志》上文明有中允廖道南言:“太宗以下,宜各建特庙于两庑之地,有都宫以统庙,不必各为门垣”云云。则都宫乃九庙之外围,太祖庙正中南向,两世室及三昭三穆皆在两庑,合之则称都宫也。《纪事本末》不误。

帝以冀长生而奉道,然不信佛,故于锢蔽中尚少一蔽。禁中有元时所造大善佛殿,藏金银像及佛骨佛牙等物,十五年五月,议以其地建太后宫。夏言请敕有司将佛骨等物瘗之中野。帝曰:“朕思此类,智者以为邪秽而不欲观;愚民无知,必以奇异奉之,虽瘗中野,必有窃发以惑民者,其毁之通衢。”金银佛像凡一百六十九座,皆铸象神鬼淫亵之状。又金函玉匣藏贮佛首佛牙之类,及支离傀儡,凡万三千余斤。

帝之排斥异端若此,可谓明且决矣。然沉溺于方士之说,则又大惑不解。然则此亦以异端攻异端,入主出奴之见,非得力于正学也。大抵方士挟障眼幻术,而假道教以为名,帝时见其变幻形象,遂笃信之,而佛法则无当时之征验耳。

是年,以道士邵元节为礼部尚书。元节,贵溪人,龙虎山上清宫道士。三年,召人京,见于便殿,大加宠信,俾专司祷祠,封真人,总领道教,班二品。赠其父太常丞,并官其孙及曾孙。以皇嗣未建,数命元节建醮,以夏言为监礼使,文武大臣日再上香。及是皇子迭生,嘉其祷祀功,拜尚书,赐一品服。十七年十一月,以献皇帝既称宗配帝,躬诣南郊,上皇天上帝大号,恭进大号。此与宋徽宗政和六年上玉帝徽号同其不经。

帝好神仙,以谏得罪者甚众。十九年八月,方士段朝用以所炼白金器百余因郭勋以进,云以盛饮食物供斋醮,神仙可致。帝立召与语,大悦。朝用言帝深居无与外人接,则黄金可成,不死药可得。帝益悦。谕廷臣:“令太子监国,朕少假一二年,亲政如初。”举朝愕不敢言,太仆卿杨最抗疏谏曰:“陛下春秋方盛,乃圣谕及此,不过欲服食求神仙耳。夫神仙乃山栖澡炼者所为,岂有高居黄屋紫闼,衮衣玉食,而能白日翀举者?臣虽至愚,不敢奉诏。”帝大怒,亟下诏狱,杖杀之。监国议亦罢。时日事斋醮,久不视朝,工作烦兴。岁频旱,二十年元日微雪,夏言、严嵩作颂称贺。御史杨爵抚膺太息,上疏言失人心致危乱者五端:一言夏秋不雨,畿辅千里,已无秋禾,一冬无雪,元日微雪即止,民失所望,正忧惧不宁之时,而辅臣方称颂符瑞,欺天欺人。翊国公郭勋,中外皆知为大奸大蠹,宠之使稔恶肆毒,群狡趋附,善类退处。二言臣巡视南城,一月中冻馁死八十人,五城共计,未知有几?而土木之功,十年未止。工部属官,增设至数十员。又遣官远修雷坛,以一方士之故,朘民膏血而不知恤。三言陛下即位之初,励精有为,尝以《敬一箴》颁示天下,数年以来,朝御希简,经筵旷废,大小臣庶,朝参未睹圣容,敷陈未聆天语,人心日益怠偷,中外日益涣散。四言左道惑众,圣王必诛,今异言异服,列于朝苑;金章紫绂,赏及方外。保傅之职,坐而论道,举而畀之奇邪之徙。上之所好,下必有甚,妖盗繁兴,诛之不息。五言往岁太仆卿杨最,出言而身殒,近日赞善罗洪先等,皆以言罢斥。古今有国家者,未有不以任德而兴,拒谏而亡,忠荩杜口,则谗谀交进,安危休戚,无由得闻。帝震怒,立下诏狱榜掠,血肉狼藉,关以五木,死一夕复苏。所司请送法司问罪,帝不许,命严锢之。主事周天佐、御史浦以救爵,先后棰死狱中,自是无敢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