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的发现

早在2000年前,希腊的地理学家就对“亚洲”一词的来历争论不休。有一种理论认为Ereb,即“黑暗”,是小亚细亚水手称呼日落的西方的名字;Acu,即“光明”,是他们称呼日出的东方的名字。这个说法也和其他说法差不多,听上去也没有高明多少。不过,时至今日,这场争辩对于解决今天的问题已经毫无意义。

下面我们要谈论的才是更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那就是:究竟从何时起,以何种方式,欧洲人开始怀疑自己并非是世界的中心,又是怎样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家园不过是广袤无边的土地上一个小小的半岛?在那片无边的大陆上,居住着许许多多的人们,远远超过他们,而且大部分人的文化程度远远高于欧洲。当特洛伊的英雄们手持各种原始的武器时,智慧的中国人早已把这些史前的“兵刃”当做古董保存到了历史博物馆。

马可·波罗通常被视为第一个到亚洲旅行的欧洲人,然而实际上,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到过亚洲了,不过我们对那些人的具体情况所知甚少。地理学的发展往往是这样:是战争而不是和平在引导着我们去了解亚洲的地理知识。希腊人与大洋彼岸的贸易往来使他们熟悉了小亚细亚;特洛伊战争使欧洲人加深了对亚洲的认识;波斯人的三次大规模西征对欧洲人地理知识的拓展更是有着很大的作用。我怀疑波斯人是否知道他们所去的是什么地方。希腊对波斯的意义胜过西印度群岛对进攻迪凯纳堡(指地处今美国匹兹堡的战略要冲,1754年法国人兴建,1758年被英国人夺取——译者注)的布雷多克(指1754年被任命为驻美洲的英军司令官爱德华·布雷多克——译者注)将军的意义吗?两个世纪之后,亚历山大大帝对亚洲进行“回访”已不是纯粹的军事行动,实际上它使欧洲人得以首次科学地了解绵延于地中海与印度洋之间的那片大陆。

罗马人的骄傲自大使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并不真正有兴趣,他们只是尽量奴役一切可能奴役的国家,榨取他们的税赋以维持自己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至于那些被奴役的人们,罗马主子根本毫不在意,只要老老实实地纳税,修路,他们的罗马主子就对生生死死、吵吵闹闹听之任之,不闻不问。罗马人甚至从未劳神弄清楚在那些国家发生过什么。一旦他们在那些地方的统治遇到麻烦,他们就调集士兵,任意屠杀,以武力重建秩序,当一切平静下来,他们回去继续享福。

本丢·彼拉多(公元1世纪罗马派驻犹太和撒马利亚地区的总督——译者注)既不是懦弱无用之徒,也不是恃强凌弱之辈,他只是一位典型的罗马殖民地的行政官员。在他统治之下的罗马殖民地。“秩序井然”。他采取对殖民地民众不管不顾、不理不睬的巧妙政策,赢得了罗马家乡人的高度评价。后来,怪人马克·奥勒留登上皇位,派遣外交使团出使到远东神秘的地区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当使团回来讲述所见的奇闻怪事时,引起一时的轰动,但不久罗马人很快便厌倦了陈词滥调,又天天坐到圆形剧场去观看令人兴奋的表演。

后来,十字军东征使得欧洲人对小亚细亚、巴勒斯坦和埃及略有了解,但在当时,他们依然认为世界的尽头在死海的东岸。

最后,使欧洲人终于意识到亚洲存在的,并不是严肃认真的科学探险的结果,而应归功于一位作家。这位梦想一夜成名的贫穷的文人找到了一个好题材,在一本书中描绘了一个从未目睹的国家。

马可·波罗的父亲和叔叔是威尼斯商人。由于商业往来,他们与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汗沾上了边儿。忽必烈汗是个非常睿智的人,他认为若能引进一些西方讲求实效的精神,他的臣民定会获益匪浅。于是,当他听说有两位威尼斯商人经常来到阿尔泰山脚下,位于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的土耳其斯坦的布哈拉之后,便邀请二人前往北京——当时的元大都。两位威尼斯商人在那里受到隆重的接待。几年之后,他们的家人祈盼他们能早日还乡,他们便决定回去。忽必烈允许二人回国小住后重返大都,交代他们届时把他们时常提起的聪明伶俐的孩子一并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