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怡和洋行要让大淸亡国灭种,主意却是李钦出的(第2/22页)

恰恰是这句话,反倒让古平原犹豫起来,他意识到,正如常玉儿对自己言听计从,还有很多人也都在依靠他。当初自己将这些人聚集起来,给他们描绘了一个多么让人怦然心动的将来,正是相信了这些话,他们才没日没夜地为古家做事。眼下自己却一走了之,商人的信义何在?

这几日,古平原便是在走与不走之间矛盾重重。接到总督衙门的请柬,古平原本想托病不去,后来仔细一读信中的口气,曾国藩以总督之尊,就差亲自登门来请,这个面子实在不能不给。

眼下他见曾国藩将征询的眼光飘过来,迟疑了一下,起身道:“曾大人与乔大人的话确是金石良言,商人与主顾如同一桥之隔的两岸,桥梁便是信义,而钱货便是桥下的流水,无信义则不立,无钱货则不通。两淮盐场看似只是盐生意,实则可以借此流通金银,盘活两江商业的钱路,使水渠不至于枯竭。此正是两江商业往日兴旺发达的主因,故此两淮盐场一定要办,而且一定要办好才是。”乔鹤年本来心中忐忑,不知道古平原会不会怀恨在心,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没想到他却句句说的都是两淮盐场的好处,与自己不谋而合,当下心中大喜。

“古东家真是深明大义,既然这样说了,想必无论是谁承办两淮盐场,古家盐铺都会一如既往地经营喽?”

古平原淡淡一笑:“那是自然。可是乔大人想过没有,眼下谁有这个本事能承办盐场?是昔日的扬州盐商,还是徽商、洞庭商帮又或者宁绍商人,就算有人能一力承办,万一再出来一个尾大不掉的‘京城李家’那又该如何处置?”

“这……”乔鹤年让他问得一怔。

一直不露声色只是坐听的曾国藩此时微微点了点头,只因古平原说的正是他这几日反复思量却没有结果的问题。

“古东家,你既然提了,可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很简单,出钱不出力,出力不出钱。”古平原的这个办法也是反复思考,与众人细细议论之后得出的。

在座的人还在琢磨什么是“出钱不出力,出力不出钱”,曾国藩却已眼前一亮,几乎便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一转念微笑道:“古东家,何妨说得细致些,也让大家都听个明白?”

“大人,可否让下官先说,看看是否说对了古东家的意思。”乔鹤年唯恐被古平原把彩头占尽,得了曾国藩的默许,便开口道,“从前,李家、四大恒和王天贵三分盐场,李家占了大份,既能分红又能掌握盐场的生意,以至于为了谋利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无人可以掣肘。眼下古东家出的这个主意,换句话说,便是出钱的人不能管事,管事的人又不是盐场的股东。这样事权分开,便可以防止有人为了暴利而一味黑心。”

曾国藩用赏识的目光看了一眼乔鹤年,又转向古平原:“乔大人可是说出了个中三昧?”

“是。”古平原略一点头,“乔大人说得没错,可是古某还有一条建议,那就是盐场不要再有大股东,而是分成若干小股,这样两江商人便有财力可以踊跃认股,同为盐场股东。至于盐场的生意,要订出一个股东认可的办法,请到熟识盐生意的掌柜来经营。掌柜只管做事,做得好,股东认可,那便加佣金,做得不好便减少佣金乃至辞退。”

他沉吟着又道:“其实不只是在场的诸位,也不只是商人,两江百姓家有余财者皆可入股,从盐场分利,甚至湘军的将士来入股又有何不可。”

场内顿时一片嗡嗡声,这些生意人从起初的迷惑不解,到渐渐点头,直到此刻已是面带喜色。既不必担心树大招风,又能从这聚宝盆中分得一杯羹,这样的好买卖谁不想插一脚。

别说在座的商人,就是曾国藩心里也是大大地一动。自古兵匪不分,打仗时穿着朝廷的号坎是兵,可是一旦没了战事,这些兵痞子坐吃山空难免就要去做不要钱的买卖。这大半年来,两江的衙门没少接关于湘军抢劫伤人、勒索民财的状纸,县里、府里谁敢接这样的案子,都是往上一推,直到总督衙门,弄得曾国藩也是头疼不已。古平原想的这个主意要是真能办起来,就算是将来裁撤湘军,这些湖南来的老兄弟们能以钱生钱,就不至于有太多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