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壮 族(第2/3页)

很不幸的是,过河的唯一一条路就是一条一英尺宽(约30.48厘米)的木板桥,我看到几个村里的孩子蹦着过了河,我也试了试。还好我带着一根手杖呢,可以帮我保持平衡。它也确实救了我好几次险。过了桥,我走向那几个看我是否会落水的孩子,向他们打听前往平安寨的路怎么走。他们都指向村后的那条通往一个陡坡的小路。

通往寨子的木板桥

我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前进。由于最近连续下雨,小路很湿滑,我的手杖再次发挥了作用。半小时之后,我来到一大片茶树林。为便于采茶,茶树通常被控制长得较矮,但是这些茶树有好几米高。我后来才了解到,种这些茶树不是为了采茶叶,而是要果实,壮族人用茶树的果实榨取食用油。

当最后的几缕阳光已经坠到西边的山梁后面去了时,我来到一座风雨桥前。太好了,我快到了。中国这个地区,几乎所有住在山里的部落都会建有风雨桥,这样外面来的人一眼就知道离寨子不远了。果然,到下一个转弯的地方,十几座木房子映入眼帘,迎面遇到几位从同一条小路来的村民。他们都微笑着,说“蒙尼额”(音译),也就是“你好”的意思。

我就这样来到了高山壮寨——平安村。平安村位于一条山脊下面,这里集中了全中国最高的水稻梯田。有的梯田很窄,只能种得下一垄水稻。梯田从谷底向上一直延伸到山脊的顶部,有800多米。梯田的开垦始于500年前,当时壮族人由于各种历史原因迁出了桂林平原。我到的时候正是2月份,梯田正在灌水,为春播做准备。

进村的时候,我听到大家齐声在说“蒙尼额”,各家门口都探出了头,然后整个人都出现了。虽然壮族人和他们的祖先在这个地区住了至少3000多年了,但他们始终没有自己的书面文字。不过,还算幸运,他们很多的歌和故事,在过去的2000多年中,都用一种类似汉字,既可表音也可表义的文字记录了下来。结果呢,壮族保留下来的传统神话要比中国其他少数民族多得多。

当我沿着小路走过那些房子的时候,村民把我团团围住,领到了村子里唯一的平地——篮球场。几分钟后,村里的头人出现了,把我带到他的家里,我沿着梯子爬到二楼,脚踏进门的时候,他的老婆开始吹火塘里的余烬,而火塘在屋子中央,占了二楼一半的面积。我在一条六寸高(约20厘米)的木凳上坐下来,头人给我倒了一碗米酒,那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米酒。

壮族的风雨桥

梯田

壮族人的房子都是两层的,底层是牲口住的地方,还放置农具、柴草,厕所也在下面,而人住在二楼。饭菜都在房子的堂屋正中的火塘里做。火塘外面围着沙子、石块,灰烬中总有余火,以便下次做饭使用,或者便于有客人到的时候随时生火。火塘的上方,有一个架子,用来吊熏肉或者烘干东西。

女人伸手上去,捞到一块火腿,切下几块肉。似乎想让我知道今天我要吃到的是猪身上所有的东西。她打开一个瓦罐,舀出几勺子猪血,放进汤里。这汤肯定会很好吃。为了提味,她用剪子铰下不少晒干的红辣椒。突然之间,我想起壮族人是把红辣椒与男性生殖器联系在一起的,我禁不住有些打退堂鼓了。不过,这顿饭还是很好吃的。主人不断地往我碗里添满米酒。他说这酒酿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呢。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令我印象更深的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没有了鞋子和衣服。很显然,昨晚我喝得够高兴的。

我本来可以一直睡到中午的,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被窗子下面铁匠铺的声音吵醒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喝米酒宿醉的经历。太阳爬到山脊上时,主人进来问我是否需要牙刷。他递给我的牙刷好像被全村人用过一遍一样。主人姓廖,是寨子的头人。平安村因为水稻梯田而出名,十一代壮族人把梯田修成了中国西南的奇迹。北京、上海还有香港的摄影家不畏路途遥远,每年都来到这里,从头到尾拍摄当地人全年劳作的场景,还有与梯田有关的各种仪式。我来的时候是二月份,村民没有什么可做,只喝着米酒、嚼着肥肉、聊着将要来到的好收成。随着外界对梯田潮涌般的兴趣,寨子的头人很快意识到这里面有巨大的利益潜力。10年前他就说服了当地政府,把他家设为专门招待来访者的旅馆。我并不是在抱怨什么,但我一直没搞明白晚上是谁帮我脱掉鞋子和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