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痛不欲生(第3/4页)

两人齐叫道:“娘你还不快些疗伤!”

傅君婥凄然摇头道:“娘也恨不得多点时间培育你们成材,看你们娶妻生子,想不到娘一向憎恨汉人,但见到你们时却完全忘记了国仇家恨,还心甘情愿认了你们作孩子。娘刚才冒死剌了宇文化及一剑,但亦被他全力打了一拳,他的冰玄劲气确是名不虚传,而宇文化及更是宇文伤之下家族中最杰出的高手。为娘生机巳绝,即管师傅亲临,也救不了我。娘死后,你们可把我安葬于此,娘性喜孤独,以后你们亦不用来拜祭。”

两人那忍得住,放声大哭,死命搂着傅君婥,泪水把她的襟头全浸湿了。

傅君婥容色平静,柔声道:“娘今次由高丽远道前来,实是不安好心,意图刺杀杨广,教他以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岂知他宫内高手如云,故两次都只能凭仗轻功脱身。于是改为把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宝物显现于江湖,好惹得你们汉人自相残杀,却碰巧遇上你们。”

两人此时只关心傅君婥的生死,对甚么杨公宝库,没有半分兴趣。

傅君婥怜惜的摩挲着他们的头发,续道:“我到扬州找石龙,正因由我们布在宇文化及处的眼线知悉杨广派他来找石龙,所以才去一探究竟。因而遇上我的两个乖宝贝。好了,娘撑不下去了,本还有根多话要说,但想起造化弄人,说了也等若没说。不知人死前是否特别灵通,娘忽然感到我两个儿子将来均非平凡之辈,你们切匆让娘失望啊!”

两人凄然抬头,悲叫道:“娘啊!你怎能这样就丢下我们呢?”

傅君婥忽地叫道:“噢,那宝库就在京都跃马桥……”

声音忽断,傅君婥同时玉陨香消,在青春焕发的时光,目瞑而逝。

两人抱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哭得昏了过去。

两人以傅君婥的遗剑,削树为板,造了副简陋之极的棺木,把傅君婥安葬在谷内一处疏林内,以她的宝剑陪葬。

他们对傅君婥眷恋极深,又知这深仇怎都报不了,伤心欲绝下,大反常态,就在坟旁露天住了下来,对外面的世界,甚么功名利禄,再不感兴趣。

连最爱说话的寇仲亦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说话,制造了原始的弓箭和鱼叉,就在河中捕鱼或间中打些鸟兽来充饥裹腹,又索性脱下衣服连银两藏好,只穿短裤,过着原始茹毛饮血的生活。

幸好那时正是春夏之交,南方天气炎热,两人体质又好,倒没有风寒侵袭的问题。

夜来他们就在坟旁睡觉,那本《长生诀》就给压在坟头的石下,谁都没有兴趣去碰它。

当晚傅君婥传他们九玄功的心法,尚未说出行功方式时,宇文化及就来了,所以目下他们只懂心法、经穴的位置和打坐的形式,但如何着手练功,却是一无所知,加上心如死灰,那还有练功的心情,每日就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任得日晒雨淋,似若无知无觉。

这晚由于下了一场豪雨,分外寒冷,两人缩作一堆,心中充满无限凄凉的滋味,想起埋在身旁的傅君婥,暗自垂泪。

到冷得实在太厉害了,寇仲把徐子陵推得坐了起来,牙关打颤道:“这么下去,我们迟早要生病,怎对得住娘对我们的期望呢!”

十多天来,他们才是首次说话。

徐子陵终抵不住寒冷,哑声问道:“你又有甚么鬼主意?”

寇仲苦笑道:“若没有把娘的剑埋掉,现在我们至少可盖搭间树屋出来。”

徐子陵道:“就算冻死了,也不可干扰娘的安宁。”

寇仲点头同意道:“当然是这样,不若我们试试去练娘教的打坐功,高手都应是寒暑不侵的。”

徐子陵颓然道:“怎么练呢?”

寇仲为之哑口无言,伸手抱着徐子陵,就那么苦捱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