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讲故事(第2/4页)

今时今日,能向老美吹牛说我的改革开放多牛多牛的,都是中国好同事。

因为杨锐吸引眼球的经历,凯蒂郑重其事的做了记录。

完成这项工作,凯蒂明显轻松起来,喝了点咖啡,笑着道:“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关于你的PCR的发明,你是怎么想到?我咨询了几位专家,他们都表示,你的PCR的设计非常巧妙……”

凯蒂将这个问题例行公事的问了出来,并没有指望杨锐给出多么好的回答。

然而,杨锐却为这个问题准备了很久。

他不自觉的正襟危坐,再稍微放松一点,继而认真的回答道:“与其说巧妙,不如说是简单与幸运。”

“为什么这么说?”凯蒂稍微有了点兴趣。美国人就喜欢简单和幸运,如果一名健壮帅气的年轻小伙子不爱读书,就凭突发奇想的一个念头,就变成百万富翁,或者获得勋章,那就是最令人向往的美国梦了。

杨锐面对美国的大众媒体,并不去谈真正的PCR所遇到的困难与复杂,纠结与风险,就顺着美国人的爱好,先开玩笑似的道:“你询问的那些专家,当他们说PCR的设计非常巧妙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在说,我怎么没想到!”

凯蒂一愣,哈的笑了起来,并且将这句话写在了本子上。尽管有录音机,她还是要将之标注出来。

杨锐微微的笑着,说:“PCR的原理并不难,但要将它做出来,是需要一点‘顿悟’的。”

凯蒂很快就理解了顿悟的概念,好莱坞明星信佛的不少,记者做不到博学,少说也是多闻的。

杨锐由此讲起了故事,道:

“最早有PCR的点子,应该是83年,那个时候,我正在给捷利康做辅酶Q10的设计,也因此得到了一间小小的实验室。实验室在我的学校里,叫做西堡镇中学。西堡镇属于河东省,周围有很多的大山,我的学校也不例外,它坐落在半山腰,每次去学校,都要爬一个大坡,爬的累死。”

“不过,爬上了坡,风景也非常好。我的家乡有很多的梯田,还有很多弯弯曲曲的路,路很窄,但很长,弯度很大,就像是DNA一样。”

“当时,正是我对基因最感兴趣的时期,有关于DNA的各种信息,就在我的脑海中跳动。我就想,DNA就和这些弯弯曲曲的山路一样,而山路,一座座山的山路,其实自有相似的地方。”

杨锐稍微停顿了一下,让女记者消化片刻,继续道:“每座山的山路,都有它的特色,但是,每座山的山路,其实都有一些地方,是相同的,比如一个拐弯,一段直路,基本相似,如果一座山的山路上半截,与另一座的山路上半截,在这段相同的地方互换,你并不会觉得突兀。”

女记者这下子听懂了,惊喜的道:“就和PCR的原理相似。”

“没错,PCR是用内切酶,取下一段DNA,然后借引物来复制,就像是弯弯曲曲的山路一样。”杨锐很满意自己的故事效果。

做科学家也是不容易的,越牛的科学家,越需要大众式的故事来理解,中国人如此,外国人也如此。

比如人们耳熟能详的牛顿,瞬间会与苹果联系在一起,但除了大学高数课讲牛顿-莱布尼茨方程,有几个人会记起莱布尼茨?

爱因斯坦有一头乱蓬蓬的毛发,几乎成为疯狂科学家的代名词。“疯狂科学家”并不是坏事,在投资人眼里,疯狂科学家也许就是成功的代名词。

中国建国初期最著名的科学家当属“三钱”,分别是导弹之父钱学森,原子弹之父钱三强,力学之父钱伟长。而在三钱中,钱学森的名气最大,要说导弹比原子弹重要,或者比力学重要,肯定是不对的,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学森顶五个师”的故事更有用。相比之下,钱三强和钱伟长的名字,远远够不上令人耳熟能详的水平。而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周总理叫出了“三钱”这个名号,像是力学之父钱伟长,估计要更加的默默无闻了,在大多数人的文化程度低于高小的年代,有几个人知道力学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