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欠条(第2/3页)

事实上,在后世的法律法规相对完善的情况下,碰瓷都极其难以处理,更别说是1984年的现在了。

可以说,除非被碰瓷的人有确定无疑的证据,否则双方就是一笔糊涂账,无论是承担100%还是10%的责任,被碰瓷者都会产生足够有驱动力的利益。

后世还有摄像头之类的玩意儿,84年不仅没有,碰瓷成员的技巧还好。

严打以前,做这种事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过,职业碰瓷的做的久了,总归是要留下案底的,王弼找的却是位清白人士,给的条件也不是现钱,除非有人深挖,否则根本没有破绽。

耿健所面临的,无非是赔多少的问题。

耿健也意识到了问题,但在表面上,他还想硬气一把,试探试探,于是做凛然不惧状:“不是我撞的,你找谁都没用。”

少妇费洁提高声量,道:“那咱们就去你们学校评评理,看有用没用。”

“找就找,你不要拉着我。”

“我不拉着你,你跑了怎么办,走,咱们去找你们的校领导。”少妇不上当,当场逮住和到处找人可是两回事,她是受过训练的,对耿健的虚张声势怡然不惧。

耿健的脚步挪动了两下,还没有走出围观的圈子就停下了,他当然不敢回学校。

不仅因为现在的学校管理严格,还因为他是预备党员。

对现在的大学生来说,党员简直可以称作是预备官员了,耿健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因此被校领导知道。

“你想怎么样?”耿健无奈的问出这句话,宣告主动权易手。

对于接受过简易碰瓷训练的少妇费洁来说,这更是宣告酬金到手了:“花瓶碎掉了,你赔我620,你要是没钱,就让你们学校赔。”

“不是我碰掉的,也不能让我赔这么多呀。”耿健有点慌了。

少妇迟疑了一下,语气放缓,道:“你有多少钱?”

“我……”耿健下意识的掏了一下兜,再没拔出来。

他能有多少钱呢,现在的学生带5毛钱就敢出门,带5块的敢说自己是大款,但不管多少,与620块的差距却是无比巨大。

少妇费洁仿佛没有看到似的,除了抓着耿健的手还紧紧的,身子已经放柔了,轻轻的道:“我知道你们学生钱不多,你多少赔一点,我也好回去给我家男人和婆婆说……全家人存了这么久的钱,好不容易把他家祖传的花瓶给买回来了,还没给他死去的老爸看一眼,这说砸就砸了,我……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了……”

说着说着,这少妇就两行泪珠滴了下来。她也不像是村妇那样打滚撒泼,哭嚎喊叫,就是两行止不住的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似的,默默的流,默默的滴,一会儿就把衣襟给打湿了。

软乎乎的女子,一方面为学生考虑,想减少一些金额,一方面又有丈夫和婆婆在家里殷殷等待……

有的围观学生甚至能够脑补出困难时期,一家之主贱卖花瓶以活全家,全家历时多年积攒,重新买回花瓶,只为逝者安然的历史片段……

如果没有满地的碎片,这可以说是个圆满的故事了。

周围一片唏嘘之声,本来想为耿健说话的学生,也明智的闭上了嘴。

这么一个林黛玉,至少是薛宝钗似的女子,谁忍心让她回去受丈夫和婆婆的责骂和怪罪。

耿健的脸颊都耷拉了下来,王弼简直要击节赞叹,为自己也为费洁。

因为整个故事基本都是真的,费洁夫家当年的确出卖过一个清朝的大花瓶,尽管年代久远,说不清具体的形制,但大抵是一致的。

买花瓶的钱也的确是费洁家里积攒的,只不过,费洁的婆婆本来是准备给儿子找份正式工作用,现在买了花瓶砸掉,再换一份工作,也是一样的。

如此精心制作,付出良多的陷阱,根本就没有给耿健脱身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