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正题(第2/3页)

褚青听她感慨着,配合地笑了笑。

影片比较突兀地分成了两部分,前边在香港,后边在牡丹江,画风也从现代都市转到了冰天雪地的东北小城。

褚青一看那满大街乱窜的小蛤蟆车,就特有亲切感,尤其后半段,秦海璐完全改用东北话说台词,那熟悉的乡音,竟然让他有点恍惚。

北京漂泊数年,仍然没有彻底地安稳下来,把它当成终老死去的地方。有时真的已忘记了,可一旦看到听到与之相关的东西,马上就会想起太多太多的记忆。

就如电影中,秦海璐跟同是内地来的妓女聊天,一个人拿出了湖南的白沙烟,然后问她,她则说了句:“爱情受挫折,抽根小红河。”

亏得褚青泪点高,不然肯定被这句,在他学生时代流传甚广的俗语整崩溃了。

……

《榴莲飘飘》虽然是部好电影,获奖的机会却不大。

西方人对东方的片子,想要给予普通的肯定,大抵得符合两个条件:要么有民族的个性,要么有人类的共性。

前者,比如《霸王别姬》;后者,比如《卧虎藏龙》。

当然了,李安更屌一点,他把这两者完美地结合了起来,横贯中西,全世界通杀。

两天后,《站台》公映。

主办方本想安排三场放映的,但考虑到影片超长的时间,才减到了两场。这片子实际上已经很红了,从拒绝戛纳开始,无论媒体,还是各路电影人都在关注。

也确实不负众望,大家一起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观影后,情绪非但没憋闷,反而特别兴奋。

《站台》选取的年代非常讨巧,79~89年间,正是动乱结束,国门初开,外界对大陆一片懵圈的当口。而且,它偏偏又没讲政治,从一群普通青年的角度去展现那种国家与个人的变迁感,显得宏大却不躁动,沉实有力。

总之,恰好搔到了老外的痒处。甚至在首场之后,第二场居然出现了排队买票的情景,让老贾激动不已。

至于褚青呢,他发现自己异常冷淡。

昏昏沉沉地看完了《站台》,感觉还没有看《榴莲飘飘》投入,总是不自觉地走神。对里面的内容和观众的反应,都不那么太关心,好像隔了一层东西,比较陌生。

他接拍这戏的目的,就是还老贾的人情债,顺便帮兄弟一把,真谈不上有多么热爱。何况,拍摄的过程各种麻烦,大事小事的接连不断,搞得每天特压抑。

周期又贼长,从99年秋末,到2000夏初,人都给折腾废了。所以,丫对这部片子的印象,没点荣幸,只剩下侥幸脱身了。

公映后的次日一早,四人齐聚贾樟柯的房间。

酒店的阳台一般都很大,专供明星们采访或拍照,他们把椅子搬到平台上,团团围坐。天空晴朗,阳光灿烂,抬眼望去,是湛蓝的亚得里亚海。

市川尚三抱着摞报纸,用那古怪的中文口音一份份地念着评论:

“影片展现出来的对普通人的尊重和生活理解,把一些普通小人物当成了重要历史进行描写。历史不再是伟人们的,而是那些为梦想、生活奔波的小人物。他们才能真正体会历史的转变,构成了历史的真实注解。可以说,这部影片是那些小人物的史诗。”

他满足地点点头,笑道:“这是《综艺》的专栏,十个小狮子。”说着又翻弄下一张,道:“嗯,这是《展映》的,也是十个小狮子。”

今年来影展的媒体圈,比较大咖的有十家,自己搞了个小联盟,几乎垄断了所有新闻资源。还鼓捣出一种很吸引眼球的评论方式,就是给电影打分,不按数字,而是小狮子,十只最高。

此举大受影迷欢迎,谁有闲心去读那些四六不通的长篇解读,看这个多轻松,片子好坏,简单明了。

合着,老外也懂得博个好彩头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