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离(四)

刘家夫妇俩自己打刘畅,尚不觉得如何,可看到旁人打自己的心肝宝贝肉儿,那滋味可就不一样的了。戚夫人扑上去抱住刘畅,一边拿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迹,一边瞪着刘承彩:“老爷,你就任由这等没规矩的粗鄙野人欺负我们刘家吗?民打官,是要吃板子的!”

何志忠方出言呵斥何大郎:“有话好好说,三十几的人了怎地就如此冲动,轻易动了粗?倒叫人笑话粗鄙不知礼了。”

刘承彩心疼得直打哆嗦,好歹理智还在。跺着脚道:“他做得荒唐事,打得媳妇儿,就该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叫他吃一堑长一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二十几的人了,尚且不知轻重!我老刘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干净了!”

何大郎捏着手指头,看着血红了眼睛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刘畅冷笑:“不服气?不服气起来打一架。见官就见官,怕什么?挨上几十板子咱也要先出了这口恶气!上了大堂,我也要说给旁人听,奸夫淫妇做了丑事,还敢上门耀武扬威的,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不要脸的!我何家的门槛都要砍了烧了重新换,省得败坏了我家风水!呸!什么玩意儿!”

刘畅尚且不知清华郡主去了何家的事情,把脸看向戚夫人,戚夫人骂道:“你没事儿惹那人做什么?昨日从咱们家这里出去就到何家去炫耀了一通。”

刘畅猛地推开戚夫人,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犟着脖子瞪着何大郎:“我不是怕了你,只是……”他恶狠狠地瞪了牡丹一眼,只是他还不想离。见牡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她只怕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吧?手臂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他冷冷一笑:“现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何志忠扫了妻女一眼,但见岑夫人一脸的决然,牡丹满脸的漠然,虽不知其中具体细节,却相信岑夫人的决定不会是乱来的。暗叹了一口气,招手叫牡丹过去:“丹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怎么做,你自己选。”

牡丹依言走了过去,在她未曾开口之前,刘承彩柔声哄道:“丹娘,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又看着戚夫人,示意她赶紧哄哄。

戚夫人心中此刻已经恨透了牡丹,僵着脸不语。刘承彩无奈,又骂刘畅:“逆障!还不快给你媳妇儿赔礼道歉?”

刘畅也不说话,只拿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牡丹,她敢说她要走,她敢!牡丹冲他淡淡一笑,朝刘承彩施了一礼:“大人又何必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丹娘不想做那恶人,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好生孝敬一下父母。”

牡丹言罢,望着何志忠清晰地道:“爹,女儿今后就是病得死了,也不愿意再作刘家妇!我与他,生不同床,死不同穴!最好永不相见。”

何志忠叹了口气,握了握牡丹的肩头:“既如此,走罢!”

“何牡丹!”刘畅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要去抓牡丹,他都没休弃她,她凭什么就敢当着这么多人不要他?他不许!他不许!就算要一拍两散,也是他不要她才对。可是他终究连牡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何大郎一掌推开。

“刘家小儿可是还想找打?”何大郎冷笑道:“当着我们的面尚且如此恶劣,背地里不知又是何等光景!”

“放肆!”何志忠作势吼了何大郎一声,朝刘承彩点点头:“我的意思是好说好散,不知刘大人意下如何?”

好说好散?不知这好说好散的条件是什么?刘承彩的脑子里瞬间想了几十想,很快拿定主意,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果然强扭的瓜不甜,那便要替自家多争取点利益才是,他还未开口,刘畅已然挑衅地瞪着牡丹,大声道:“休想!我的女人我做主!我不同意!我是不会写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