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3页)

季时安不是没有试过在许秋来上下课必经之路上故意偶遇、等候她,可惜秋来都懒得多看他一眼,抗拒的态度十分明显了,季时安清楚她的脾气,自己找上门只会更惹人厌烦,只能隔三差五往她家给秋甜订的奶箱里放封道歉信和小点心,终日闷闷不乐等着秋来什么时候能像上次一样消气,把他放出黑名单。

可惜这一天还没来,他先看到了几乎快把天灵盖劈开的一幕。

臂弯里夹的球啪嗒掉在地面上,他几乎花了十几秒钟才消化过来这场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从别人那儿听说他还能安慰自己是闲言碎语,那么亲眼看到的时候,季时安只恨不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噩梦了。

秋来是最高傲、最挑剔、最瞧不起人的,他们从小到大的朋友圈里,她从来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高岭之花一样的存在。

如果是普通关系,秋来哪里会让异性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他的脚底像是绑了沙袋,步履艰难扔下人群朝她走过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要听到秋来亲口承认!

身边的兄弟朋友瞧他眼神不对,面面相觑,到底没人敢伸手拽住他。

平日季时安满口不离“我们秋来”,说她聪明、说她多厉害,拿过什么奖项,期末考什么绩点,如数家珍,和他熟识的人几乎个个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可以想见眼下的情形对他打击有多大。

可惜秋来才看清楚他,笑容便淡了。

刚刚还嫌陆离黏糊,这会儿主动牵住陆离的臂弯,拐个弯往旁边另一条道走。

季时安急了,三步并两步追上两人,“秋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人太多,秋来没让他太难堪,这次倒回他了,只是声音仍是冷冰冰的。

季时安踌躇着组织语言,目光看到旁边的陆离,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你……我,你们……”

许秋来眉梢烦躁地一扬,眼看已经失去耐性,他手足无措,攥紧背后的球衣,终于下狠决心说出口:“是我理解的那样吗?你们在一起了?”

“关你——”什么事,许秋来话音未落,被陆离戛然打断。

陆离等了这么久,可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了,他十分窃喜甚至是兴奋地连点两次头,“是呀,被你看出来了。我们还没往外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秋来手肘捅他一下打断,警告式地撇了他一眼,陆离从前有那么多话吗?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这个人现在怎么就半句话都藏不住呢!

“你去打球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敷衍的告别过后,她拉上人转身便走,两道背影头也不回地走远。

陆离的左手始终放在她肩膀上,短暂被甩下来,很快又锲而不舍地搭上去,偶尔低头与她耳语,仿若一对璧人。

他和秋来关系最好的时候,也从来没做到这样,秋来的耐性是有限度的,纠缠不休只会使她生气,而无其他意义。

可是现在,她却允许另一个人对她这样纠缠。

那曾经十来年亲密无间的玩伴时光,仿佛一场梦境,他是真真切切地失去她了,季时安意识到这一点,不安地捂上胸口。

他是体育生,在绿茵坪认真踢一场球下来,场均跑动上万米,肺活量足有普通成年男性两三倍,可是现在,他站着不动,胸口的氧气仿佛在被抽走,越来越难以呼吸,心脏像是被稀硫酸覆盖,他说不上来哪里难受,但血肉却一块块儿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