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伪装者(第5/8页)

一般来说,醉酒基本分仨阶段:醉得兴奋的时候,看谁都是亲儿子,所以出口不逊,寻衅滋事;酩酊大醉时候,看谁都是亲兄弟,握手拥抱,满嘴的肝胆相照,赴汤蹈火;醉到极点,看谁都是亲爹,说亲就亲,说跪就跪,你要说要他耳朵,给他刀他就敢往下割。

万幸,今天这几位,都尚且醉在第二阶段,正因为此,我和陈吉吉才能带着走路如腾云驾雾的大器全身而退。

 

陈吉吉开车,我带着大器坐在后排,这胖子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和我搏斗,非要把车窗打开,要知道喝成这样要是一吹风,很容易醉吐沙场的,这可是付裕的车啊。但我关几次他开几次,最后我哄着他抱住他,答应陪他唱歌才作罢。

开着车窗,陪大器高唱无数经典怀旧。唱得无比投入声情并茂,醉酒人的字典里理应没有“失态”二字的。唱到《对你爱不完》时,还要求比画当年郭富城的经典舞蹈动作,甚至暂停,重来,要求我跟他一起唱一起比画,要整齐划一。

陈吉吉在后视镜看着,满脸笑意。

我有点尴尬,陪唱着拿了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我这算是舍生取妹吧?

陈吉吉开着车,听见手机提示响,不看,从后视镜扫我一眼:“我开车呢啊!不管你发什么,我现在说话就算回复了,值一毛钱。”

我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也来劲儿了,和大器一起开唱,伸着胳膊张着手掌扭啊扭:“对你爱爱爱不完……”

 

要不怎么说这人喝到什么程度,都还是有点潜意识的呢,大器一进家门,好像知道到了自己家一样,瞬间推开我和陈吉吉,腿脚灵活地直奔洗手间,抱着马桶开始汹涌起来。

陈吉吉拍背倒水地照顾,我熟门熟路地找了干净衣服给大器换;陈吉吉洗了毛巾给大器擦了脸和脖子,我轻车熟路地在微波炉热了杯奶给大器灌了下去。然后俩人连拉带搀地把这头死猪扯到二楼卧室放在床上,我脱衣服陈吉吉盖被,整个过程十分默契,没有对话,眼神都没对过一下,只有大器一声声呓语般吐完必然无比难受的哀号。

打点一切妥当,听着大器的呼吸开始均匀,我又接了杯水放在床头柜——喝醉的人半夜会渴醒——然后和陈吉吉双双下楼,站在厅里有点束手,毫无疑问,她也拘谨。

这奇怪了,一直都挺好的,这一瞬间忽然就尴尬了,可能没有之前的短信聊天还好点儿,陌生人总有陌生人的礼貌,但现在这样,熟悉的陌生人,曾聊得跟好友似的却没见过,此刻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俩人就这么在厅里站着,互相看还互相躲目光,好像真有什么,或者在等待发生点什么似的,气氛怪异无比。

“那个,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哥。”我笑,虚伪,不情愿,假欲走。

“啊?哎,你、你别走吧,他家我都不熟,东西都不知道放哪儿。”陈吉吉面有难色,“还是我回去吧,你照顾我哥吧。”

“你?”我看钟,继而夸张,“凌晨三点,你去哪儿啊,你这个时间回家万一出点什么事,大器不弄死我啊!”

陈吉吉看看大门,又瞟了眼楼上:“我也不好意思开付哥的车回去,那怎么办?”

我耸肩,摊手,撇嘴道:“怎么办,你叫破喉咙吧。”

陈吉吉一愣,继而听懂相关联的笑话,抿嘴侧头地笑起来。

她这么一笑吧,我就放松了,顿时觉得气氛没那么窒息,招招手一指沙发:“得了,聊聊天就亮了,熬到天亮直接上班得了。”

陈吉吉瞪眼:“你上班?这么残酷啊,星期六还上班啊。”

我还真是晕了,反应过来后夸张地一拍脑袋:“你看看我这事业心!总是忘了星期几。”说着话脑子蹦出太多想法,明儿休息?倒觉得是个机会了,或许趁这个周末安排个增进了解的约会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