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页)

见梁伟这么说,梁光不好再在门口说话,就跟着香芸进了堂屋。

堂屋里一灯如豆,里面的家具很少,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柜子,虚弱的灯光让屋子越发显得清冷。梁伟躺在炕上,头用枕头垫高了。整个堂屋很干净,丝毫没有病人常年卧床那种酸臭的气味,看得出来香芸伺候梁伟还是不错的。

梁光笑着问梁伟:“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梁伟苦笑了一下,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笑容虽然苍白和苦涩,却还是那么的秀气,依稀可以看得出来,他健康的时候是个多么帅的小伙子。

他说:“我就这样了,只是苦了香芸。”

梁光安慰他说:“把心放宽些,日子还要过下去。这不有件好事情轮到你们家了。”

梁伟笑了,说道:“我们家还会有什么好事情?”

梁光说道:“你别说丧气的话,真是好事。村里面来了打井队知道吗?”

香芸说:“我看到了,村里面要打井了?”

梁光说:“是。现在打井队需要个做饭的,给工资,梁伟家里的,你去吧。”

香芸楞了,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情,能够拿一份工资,对这个困苦的家庭来说,不啻于久旱后的一场甘霖。

这个家在香芸心中还是有很重的地位的。游街那天被送回家来,进到家门的时候,香芸的腿就沉重地不能迈进堂屋的门槛。她可以不怕村民的羞辱,可以不顾整个村的声讨,甚至她可以坦然地面对外面的一切,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她无法面对这个家,无法面对丈夫。新婚时她心中默默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还没有淡忘,可是她在身体上就已经背叛了丈夫,丈夫现在会怎么想这件事情那?那些古老的道德准则都回来了,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迈动,香芸感觉自己无颜以对躺在床上的丈夫。

不知道在院子里面呆了多久,香芸才走进了堂屋,来到了炕前,低着头,涩然地说:“你都知道了吧?对不起。”

梁伟并没有回答香芸的话,他看到了香芸身上青紫的扭痕,心疼地伸出手颤抖着去抚摸伤痕,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痛苦地喊道:“香芸,是我害了你呀,我瘫在床上不能保护好你。”说完,梁伟开始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身体,叫喊着:“老天为什么不让我死掉那,老天为什么不让我死掉那?”

香芸泪流满面,使劲地抓住了丈夫的双手,不让丈夫捶打自己的身体,叫道:“是我不好,我没守得住自己,你要打,打我吧。”

梁伟颓然地不再挣扎,听凭香芸抓住了他的双手,眼角的泪水流下了脸腮,喃喃地说:“香芸,你就听我的话,离开我吧,我不想就这么拖累你一辈子。”

香芸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不,日子就是再困难,我也要跟你一起熬过去。”

香芸知道现在自己就是丈夫的脊梁,她如果不撑下去,丈夫也很难撑得下去,这个女子再一次显现出她坚强的一面,说:“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命,我认。你放心,我会守住自己,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了。”

梁伟哭着说:“香芸,这件事情我并不怪你,你要是喜欢那个男人,你就跟他走吧。”

香芸摇摇头,那个逃走的男人伤害她太深了,说道:“不会了,我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了。”

梁伟摇摇头,痛苦地说:“你这又是何苦那?”

香芸泪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说道:“这就是我的命。”说完站了起来,扶着丈夫躺好,然后平静地去衣柜里面找出衣服穿上,洗了把脸,就开始干起家务来了。

生活不管经历了什么,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没了那个逃走的男人的帮助,香芸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机会浮现在眼前,虽然并不能彻底改变什么,却是能够暂时缓解香芸家里的困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