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小修理工

老爸住回了柳家山,大姐放了寒假,也回到柳家山。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姐三姐。她们一点不明白老爸现在面临的处境和压力。

这也很好,可以尽情享受天伦之乐。

并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可以再世为人的。绝大多数人只有一辈子,童年的记忆也就只有一次。老爸完全不希望二姐三姐的童年生活,会因为这个事情,留下什么阴影。

他甚至乐呵呵买回来一个口琴,颇有耐心地教导三个姐姐识简谱,吹口琴。

反倒是我的功课,他一点都不用操心。

老爸从公社回家,周先生二话不说,次日便卷起铺盖,和师母一块打道回府。他是看在严玉成和老爸的面子上才去公社做那个劳什子文工队员的。

堂堂教授,再沦落也得有个谱不是?

照周先生的说法,以我现今的英文水平,去英语国家生活全然没有问题了。便是俄语,日常会话也能勉强应付得来,只是在称呼别人的全名时需要格外小心。

这也难怪,就是老毛子自家,一生下地就叽哩咕噜的,用了一辈子俄语,有时亦会被自己的名字绕晕。假如汉人的名字,也动辄几十上百字,不被绕晕的只怕也没几个。

语言学习上的天赋尚只是冰山一角,我的“天才”远不止此。周先生已经决定不再教我数学。因为他是学文科的,大学数学基本上忘得差不多了。假使他发觉自己对微积分的了解,尚不及我这个八岁的学生深刻,恐怕要恼羞成怒。

文史知识,我自然还是难望其项背,而且我以为,今后亦全无指望能赶上先生的水准。我现在只是限于社会现状和年龄太幼,无法施展拳脚。待到再过得几年,我估计自己也没多少时间沉迷于故纸堆。倘若老爸能顶过这一劫,成功上位,我即使不从政也会去经商,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款”不过白话文这块,先生基本上也是采取了让我自习的方式,偶尔提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为难一下我,只有文言文,他才比较上紧。可怜我小小年纪,镇日阶不是卷着舌头说外语,就是“之乎者也”念念有词,生生被整成了个小老头。

看来这个中小学生减负,比农民减负更迫切更有必要性啊!

对于我不去学校上课,老妈还是有些意见的。她不是信不过周先生的水平,整个向阳县,大学教授在家务农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是觉得,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学校,独独自家的孩子不去,有点怪怪的。可是我又不能告诉她,以我现在的知识量,估计考个清华北大全无问题。去年就已经恢复了高考,如果方便的话,搞一套卷子来做做,检测一下自己的水准到底在哪儿。有时我甚至想,要不要静下心来做做学问,索性闹个诺贝尔奖玩玩。哪怕我再是庸才,毕竟超前了三十年,这个优势太大了,若要成为中国获得诺贝尔奖的第一人,怕也不是十分困难。

当然也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行动。

做世界知名的大科学家?呵呵,还是算了吧。聚光灯下的日子未必见得很滋润。

实话实说,我对读书的事情不是很上心。终归已经四十岁的心态,见过几个四十岁的人能安下心来读书的?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东西也聊胜于无。

我不去学校,周先生每日也只能教我两个小时左右。他还得出工赚几个工分不是?要不喝西北风?多数时间是我自己自习。

老爸去莲花公社陪老妈去了。

我看了一阵子《战争与和平》整得脑仁生痛生痛的,二姐三姐和一大帮子小孩弄稻草搓了条粗壮的草绳,吊在房梁上荡开了秋千,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我索性将托尔斯泰老夫子丢到一边,站起身来长长抻了个懒腰,忽然童心大发,想要去和他们凑乎凑乎,也过一把秋千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