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隔三十年的再会(第2/3页)

“你的自行车?”刘彦直问。

“借的。”老头狡黠一笑,骗腿上车:“我带你。”

刘彦直上了座位,费教授骑着自行车,行驶在静静的校园里,远处不知道谁的口琴声传来,更添夜色妩媚。

1987年的城市街头,寂寥无比,宽敞的马路上只有夜归的工人,望着童年记忆中的大楼和梧桐树,刘彦直的记忆开始变得混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1987年,还是2017年,亦或是成为植物人的1997年。

费教授毕竟老了,体力不支,骑到城外就换刘彦直,一老一少紧赶慢赶,终于来到翠微山下,山高路陡,夜色黯淡,刘彦直索性弃了自行车,背费教授步行上山,爷俩爬了四十分钟,抵达山顶,这儿人迹罕至,土坑依旧在,坑里的金属保护层也在。

“老爷子,我去了,你好好活着,等着我。”刘彦直躺进了坑里。

“走好,年轻人,我会等着你的,咱们还剩一瓶酒呢。”费教授远远坐着,老人在月色下开始唱歌,是一首忧伤的英文歌曲。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

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白光一闪,土坑没了,连同里面的金属保护层一起消失,土地平整,上面野花烂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刘彦直睁开眼,又是党爱国那张脸。

“成功了么?”他急切的问道。

“天亮去费教授家看看,我答应过他,要去陪他喝剩下的那瓶酒。”刘彦直爬出土坑,换下烧焦的中山装。

党爱国等不到天亮了,他立刻给留守研究中心的部下打电话。

“小王,费教授是哪一年去世的?”

“费教授还健在啊。”小王迷迷糊糊的回答,“他老人家身体还行,没听说住院。”

党爱国挂了电话,冲刘彦直竖起大拇指。

“穿越津贴。”刘彦直说。

“马上到账。”党爱国笑道。

……

上午,刘彦直拎着两瓶五粮液,二斤五香花生,站在了江东大学高职楼前,保安询问他找谁,他说我找费教授,保安狐疑的看了看他,拿起电话通知了楼上住户,然后说:“你上去吧。”

历史发生了改变,应该在1988年死去的费教授并没有死,而是脱胎换骨痛改前非,不但戒了酒,还搬去女儿家照顾老伴,渐渐也开始上课,他的课风趣幽默,博得很多学生的喜爱,九十年代,新来的校领导慧眼识才,开始重用老费,让他带研究生,主攻宇宙物理学,如今中国物理学界的大拿,有很多是出自费教授门下,其中就包括党爱国的导师。

费教授已经九十高龄,从不见客,今天是破例,所以楼下保安很惊讶,他不知道的是,来的是费教授多年前的老友。

刘彦直站到了门前,深吸一口气,对他来说,时间只过去了几个小时,但是对屋里的人来说,已经整整三十个春秋,他担心过度的激动会影响老人的健康,但是三十年前的承诺,他不能爽约。

门开了,是一个花甲老妇,戴着老花眼镜,抬头看刘彦直,摇摇头,回头道:“爸,你的客人。”

“是费楠大姐吧。”刘彦直笑道,“咱们见过的。”

已经六十岁的费楠看看他,在记忆里搜索不到此人的印象,含糊道:“哦,你们聊吧。”

费教授坐在客厅角落的轮椅上,腿上铺着毯子,脸上遍布老人斑,头发也只剩下纯白的几绺,本来呆滞无神的眼睛,看到来客后顿时有了神采。

“你终于来了。”老人艰难地说道。

“我答应过你的,三十年后再见。”刘彦直鼻子有些酸,时光对他来说只过了一夜,对费教授来说却是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