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九头鸟斗守山犬(第3/8页)

周小雀红着眼睛道:“龚爷,我没脸见您。”

“等我走出南京的时候你手上没多出三四条命案,再跟我讲这句娘娘腔的话。”龚红泉冷声道,径直走入病房,轻轻掩上门,将周小雀和两位与他一同赶来南京的同伙都拦在门外。周小雀站在门口,这才发现如鸿儒学者的中年人和锋芒毕露的年轻男人,内心充满震撼,恭敬问道:“三爷,您也来南京了?”

斯文男人面无表情道:“这次李雄銮是龚爷和小姐一起相中的大鱼,要是脱了钩损失不是你这种鲁莽武夫可能想象的,要换作我是龚爷,早把你废掉,被几个不上道的南京痞子在阴沟里掀翻船,说不出我都没脸活,周小雀还是那个烂缠丝炉火纯青的周小雀吗?还是那个一出道就单手挑翻丰袍爷的周小雀吗?”

周小雀沉默不语,无法辩驳。

“雀哥,您老啦,手脚不利索,眼睛也拙了。要不赶紧退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斜靠着墙壁抽烟的青年冷嘲热讽道,他很乐意落井下石,在周小雀落魄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他与周小雀之间的矛盾交锋早已经公开化,只差上头有龚爷镇着没敢拳脚相向。

“李博,够了。现在不是你可以公报私仇的时候,真手痒了你去一个人砸烂密码酒吧。”被周小雀称呼为三爷的男人皱眉道。

周小雀从头到尾没有理睬与他不对眼已经很多年的年轻男人,重新点燃一根烟,蹲在病房门口。

龚红泉轻轻挑了张椅子坐在床头附近,窗帘早已经被周小雀拉得严严实实,这是她的老习惯,喜欢做夜猫子熬夜然后白天睡觉,尤其在白天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碰见一丝光线,龚红泉没有惊醒熟睡中的龚小菊,他知道为什么妹妹喜欢白天睡觉,因为她太多次晚上被厮杀声惊醒,对于正常人来说用作睡眠休憩的夜晚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个未知的厄运摇篮,祸不及妻女亲戚,只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苍白口号而已,尤其在早前法制尚不完善黑社会猖獗的年代,整个家庭人家蒸发在龚红泉眼中根本不值得惊奇,龚小菊作为龙头舵主龚红泉的唯一亲人,被绑架过3次,被用人拿刀顶在脖子上7次,她能毫发无损活到今天外加能够时不时祸害一下别人,根本就是个奇迹,所以龚小菊在重庆四川不管做什么伤天害理放荡挥霍的举动,龚红泉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因为这是他欠妹妹的,别人朝龚红泉吐一口唾沫,龚红泉最多拿他去滚滚长江喂鱼,可如果有人敢当着龚小菊的面出言不逊,无法无天的龚红泉真的会拿一家人去喂鱼。

黑暗中,听着龚小菊安稳的呼吸声,一路表面上沉稳如得道老僧的龚红泉终于真正古井不波,人活着就一切都有可能。龚红泉从不忌讳别人把龚小菊当做他的软肋逆鳞,他就是要别人知道动龚小菊一根汗毛就要断一条手臂,不明白就打到明白,因为龚小菊的没轻没重人到中年越来越深厚的龚红泉这些年纠缠过多少恩怨,民国高手孙禄堂到40岁一身登峰造极武术便近乎天下无敌,龚红泉不敢与孙禄堂相提并论,但自幼习武精通八极和劈挂两种拳术的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确是罕逢敌手,这庞大基业是他一拳一拳打出来的,是一刀一刀搏出来的,这位双手浸染无数鲜血权谋的男人轻轻帮龚小菊盖了盖被子,眼神温暖,让人无法想象他是那个在重庆报出名号就能让街道上痞子噤若寒蝉的大袍哥。

“哥。”昏暗中龚小菊轻声呢喃道,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的呓语。

“我在。”龚红泉应声道。

“我痛。”龚小菊没有睁开眼睛,泪水却悄悄滑落脸颊。

“不哭,哥在你身边,会替你讨回公道。”龚红泉伸出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擦拭龚小菊脸庞,“在哥眼里,小菊永远都是痛了就哭受欺负了就找哥的孩子,你只管捣蛋,哥会帮你摆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