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大风落(第3/4页)

“郭割虏,夏河,方婕,钱子项。过四关,不知道要斩几将。”

曹蒹葭轻声叹息,瞥了眼皱眉沉思的陈圆殊,道:“不过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

“你不担心浮生?”陈圆殊忍不住问道。

曹蒹葭没有回答。

※※※

钱子项没有想到陈浮生一个人就敢进他的大房子。

陈二狗也没想到钱老爷子一个人就敢在书房接见了敢跟乔六一伙人玩刀的自己。

钱子项的书房恢宏磅礴,巨幅泼墨画,与人一般高的青花瓷瓶,清一色的一等沉香木桌椅书柜,湖笔徽墨歙砚,陈二狗再不懂高雅品位,也瞧得出那些东西的值钱,身在其中,望着站在书桌后面执笔作画的钱子项,陈二狗稳了稳心神,刚想开口,钱子项已经轻描淡写抛出一句,“给你5分钟,把要讲的都讲完,讲完了就可以离开,我12点睡觉,这个习惯铁打不动保持了几十年,没理由因为你破戒。你离开后也别怕我对你使阴招下黑刀子,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只有魏端公、郭割虏一类的货色肯干,一群钻体制漏洞捡剩饭混吃等死的人。”

陈二狗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突兀的开场白,似乎听话里意思,这个钱老爷子对魏端公也不感冒,口气贼大,不过继而一想综合陈圆殊和周惊蛰对他的高度评价,陈二狗也没不服气,毕竟人家老头子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有资本说狂话,对此微微弓着身子时不时偷偷打量四周的陈二狗谈不上反感,一听只有5分钟,也不迂回废话,清了清嗓子,道:“钱老爷子,我从陈圆殊和方姨那里都知道您要我离开南京,因为我不知天高地厚折了您的面子,您要赶我走,我没有怨言,但郭割虏欺人太甚,说要我一只手一条腿,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夏河要动我的女人周惊蛰,我干脆破罐子破摔,进玛斯兰德把他拖到一处地方一抹脖子解决,今天来这里,就是跟您告个罪。”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陈二狗在路上琢磨了半天遣词造句,才捣鼓出这番东西,郭割虏当然没欺人太甚地要砍他一手一脚,周惊蛰暂时也绝对不是他的女人,这一切无非都是在造势,这些天跟曹蒹葭下象棋,她深入浅出解释了造势乘势蓄势,没少引经据典,让陈二狗受益匪浅。陈二狗见钱子项竟然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执笔有力,落笔安稳,似乎在得知郭割虏和夏河死讯后依旧心如止水,不论是真是假,表面功夫就已经超出方婕一截,果然不愧是苏南出了名的老狐狸。

不死心的陈二狗继续道:“钱老爷子,我虽然目前还没有掌握郭割虏所有资源,但已经跟方姨谈妥,魏爷的场子由我接手,我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夏河的浦东国际,但陈圆殊会用上手头的一切关系替我掌控夏河死后的浦东国际,如果钱老爷子您信不过陈圆殊,没有问题,我保证她不会接触夏河单独交给我的核心机密,只要您给我一席之地,我就能把您的损失加倍补偿回来。”

这也许是陈二狗第一次与人谈话说那么多个“您”字。

也是第一次伛偻躬身如此虔诚。

“完了?”

钱子项甚至没有抬头,始终都没有正眼瞧一夜间就把南京掀得天翻地覆的陈二狗哪怕一眼,漫不经心道:“五分钟差不多也到时间,说完了就滚蛋。”

陈二狗那张面对乔六十来号刀匪还能从容的脸庞霎时间涨得通红,这种屈辱,比赵鲲鹏的死死相逼都要来得深刻,就像一把匕首,轻轻割破肌肤,然后刺溜一下挑起一整块肉,连带着筋血。

咬牙握紧拳头,陈二狗死死压抑心中的怒火,似乎下一秒钟就会一个冲动,拔出已经收割饮血两条人命的阿拉斯加捕鲸叉,抹下第三刀,然后大江南北地跨省逃窜。这个年轻男人沉默了漫长的两分钟,终于没有再说一句话一个字,猛然转身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