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篇 第三章(第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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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酒鬼可要了我和石榴的命了,眼下是多待一分钟就弄不好是一辈子的危险,不行!必须得把他弄走,还必须无声无息地哄走,我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个来回,此时闻到石榴他爸嘴里的阵阵酒气,我猛然想起一个足以让他马上离开的理由。我将石榴他爸拽到一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对着他耳朵边小声说:“您老就别过去啦,就在刚才也有那么一位和您这岁数差不多的师傅,让人家老爷从饭庄里赶出来了,他也喝酒了,还没少喝,就在门口卷大街,把老爷卷急了要办他,叫过来俩老爷要拿他,他就扒拉开人群跑了,现在人家老爷正找他呢,您要是一挤进去,人家拿您当刚才那位了,这黑灯瞎火看不清也备不住把您弄起来,再做一宿的笔录,那又何苦呢,这大半夜的咱爷们儿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吧!”石榴也过来说:“爸!咱回去吧,再晚了我妈还得给咱等门,明天我妈还得上班去呢!”老头儿禁不住我和石榴的轮番轰炸连哄带吓唬,就一脸不情愿地在我和石榴簇拥之下,离开了这块让我们心惊肉跳的危险之地。

我和石榴一致认为当晚暂时先不会有什么事情再发生,至少不会快到马上掏家拿人,于是我就让石榴先搀扶着他老爹回家醒酒休息,定好明天在96号小杂货屋里见面。而我决定先不回家,还是得去李斌那把我看到的情况告诉他们,好让他们有所准备。在这个月黑风高之夜,我一人摸到了李斌所在的小屋前,屋里的灯光透过窗帘投射在门口的青砖斑驳的墙上,依稀听到屋里有人在高谈阔论着。我敲敲门,屋里立即停止了话语声,连灯也被急速地关闭了。李斌压低了声音问:“谁呀?”我答道:“是我,墨斗。”随即听到踢里踏拉的脚步声,我心说:“完了!我们大哥也肝儿颤了!”门敞开一条缝,灯光再次亮起,从门缝里挤进屋门一看,各路豪杰都到齐了,正一个个地自我检查伤情呢。李斌的左胳膊肘上便被旋了一道月牙形的大口子,将校呢衔服也废了,肉翻着,用云南白药敷着伤口。老三是耳唇撕裂,他平常就是血小板低,哪儿要有个破口子,止不住地流血呢,此时老三更是手不离耳朵紧紧地捂着,却依然从手指缝里不停地流出细细的血丝儿,手中的药棉花已经被染成红色,同时老三的肋条骨也还在隐隐作痛,据他自己说乱战之中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看上去最不挂相的是宝杰,从一动手他就开始且战且退,我们这边打成热窑儿了的时候,宝杰大将军已经成功地撤退到了大街上,他象征性地比画了几下,自己全身而退及时避险打赢了一场“敌众我寡”的自我保卫战,并使得自己毫发无伤依旧那么精神焕发,在屋里扯着大嗓门儿吹嘘着自己在刚才的混战中,是如何成功击退一拨又一拨的敌人向他发起的攻击!

我进门坐下,把我和小石榴所看到的一切都如实地和李斌说了。好像李斌已经有所预料,并没见他有任何的慌张。老三低着头,缓缓地说:“我就意料到了,要是光打了群架,后果不会那么严重,大不了就是个群殴,但这六枝一开枪,这性质可就变了!现在咱就得自求多福了,但盼着所有的参与打架的人甭管是谁,都没什么大伤才好,要是再有个落残的,弄不好这事儿就得上报市局,各人都早做准备吧,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是咱能掌控的了,今儿个这一宿对付过去,之后有一个算一个,各自投亲靠友去,越远越好,大斌你说呢?”李斌现在也没了主意,老三的话也给了他一定的启发,只是他又补充了一条:“必须把墨斗看到的这些情况,尽早告诉老猫他们,甚至还得知会给二黑和他爸,现在事情闹大了,所有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飞不了我,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里哪怕有一个让人逮住,弄不好就得把他认识的人都撂出来,到那时咱就谁也跑不了,现在要说也简单,没别的辙,就两个字——外飘!人多目标大,咱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一旦风声过了,如果大伙还在,再互相通知一下,但是你们谁要去哪儿,谁也别和谁说,免得一个出事儿了连累别人,这可不是讲哥们儿义气的时候!对了,那个什么,墨斗你身上有什么伤?”李斌这一提,我这才感到自己腿里还留着几个滚珠,这一通紧张的经历下来,居然给扔脖子后面去了。我赶忙把裤子脱了下来,还好,只见腿肚子和膝盖侧面在肉里镶嵌着六七颗小小的滚珠,已经被流出的血糊在了血痂里。不弄出来可不成,好在进去得不深。李斌递给我一根铝制挖耳勺,我一咬牙,一个一个把滚珠挖了出来。我这皮糙肉厚的,有一会儿就结痂止血了。小哥儿几个坐在床上、沙发上正在议论着以后的局面和后果,耳轮中只听得“啪啪啪”几声拍门声响,众人心头一紧——谁来了?